《阿拉斯加有什么？》：爱情淡出生活的表现形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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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说评介阿拉斯加有什么？：爱情淡出生活的表现形式文/王栩（作品：阿拉斯加有什么？，美雷蒙德卡佛著，小二译，收录于请你安静些，好吗？，南海出版公司，2022年1月）这篇用对话体构成的小说是卡佛对真实生活的重现，重在摹写出一些被读者忽视的生活细节，它们是爱情在生活中冷却下来的进行方式，存在于被无意义的日常折腾得精神疲累的现状里。这种现状形成无法突破的困境，活在其间的杰克和玛丽在困境中捱着，似乎过得挺好，可内心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的分明。杰克这天下班后，给自己买了一双新鞋，他和玛丽之间并未明显呈现出来的紧张状态就通过细节的描写流露出了各自内心苦楚的苗头。杰克很得意自己的新鞋，开车回家的路上不免有

2、些忘形，“他觉得脚可以在踏板间很随意地移来移去”。这份快乐杰克很久都没有享受过了，可它究竟短暂，在玛丽看见杰克脚上的新鞋后，便戛然而止，又被袭上心头的沉重替代。玛丽表明了自己对新鞋的喜好,接着强调了一句，“你是需要双新鞋了”。这话让杰克听了不自在,他急于去洗澡，借机掩饰自己对玛丽忽略了的愧意。愧意只产生在杰克的一闪念间，而玛丽呢，“她又看了一眼他的鞋，吸了下腮帮子”。无论玛丽如何忍耐，也改变不了现今的她失业了的事实，它是横亘在她和杰克心头的一道艰巨的坎，它使得杰克无心去经营与玛丽的爱情，这让他们的生活有了飘摇的预兆。因为失业，玛丽在杰克面前说话都透着小心。海伦和卡尔邀请杰克夫妇晚上去做客，玛丽

3、说给杰克听了后，看了后者一眼，多问了一声，“你没别的事吧？”这一问，问出了玛丽的期望。失业的玛丽，期望杰克能如往常那般同自己去朋友家，语气中的征询已是放低姿态的有意为之。玛丽对自己的压抑让她在海伦家脱略了形骸，重新做回了那个不羁的自己。玛丽在大笑，海伦也在大笑，其间混杂着卡尔的笑声,只有杰克沉默着。在海伦家，玛丽好似有了无所顾忌的底气般，用语言挑动着杰克心底的不快。“杰克今晚不太痛快。”朋友间彼此寒喧的客套中，玛丽插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令大家都摸不着头脑。这不是玛丽逗乐子的玩笑，而是一种潜在的报复，她在报复杰克对自己的忽略。当着朋友的面，玛丽用这种方式聊补失业后难以跟杰克平等相处堆积在心头的苦

4、楚。在无视爱情上，玛丽不是走出第一步的那个人，杰克早已走在她的前面去了。他们之所以还顾惜着对方，纯粹是他们还没到爱情破灭的地步。再说，这也不是卡佛这篇小说展示的重点。阿拉斯加有什么？以细节取悦读者，通过布局细节表现爱情淡出生活的具体形式。它可以被视作爱人间心生嫌隙的开始，直通爱情最终破灭的桥梁。这天，海伦买了个水烟管，是送给卡尔的生日礼物。他们请杰克夫妇晚上过来，一起品尝。玛丽饶有兴味地向海伦打听水烟管在哪儿买的，却就此暴露了她失业后有一阵子没出过门的尴尬情状。海伦买水烟管的小店并不远，玛丽也知道，可海伦带着惊异的指点不幸中戳在了玛丽的痛点上。玛丽又一次逗引着杰克的不快，“我也想给杰克买一个当

5、圣诞礼物”。玛丽的报复大有拉开架式的阵仗,不仅仅针对自己被爱人忽略，而是要把心头的苦楚全盘倾倒。杰克回应了爱人，未曾有任何失礼的表示，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愧意又加深了一层。愧意让杰克有了无形的负担，他在海伦家坐不住了。大家喝着汽水，吸着水烟时，杰克蓦地站起身来，他在犹豫，走还是不走，于是，“伸了个懒腰”成了他掩去内心不安的拙笨的方式。这是爱人才会心下了然的方式，玛丽用一声宝贝”留住了大失常态的杰克。在笑声里，玛丽顾左右而言他的对杰克支吾其词，就是不向杰克解释自己对他的逗引有何深意。男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围绕着心中的一个谜团穷追不舍，杰克也不例外。“如果鞋子合脚的话”，笑出了眼泪的玛丽即便这么说

6、了，谜团也并没完全解开。这根本就不是鞋子的问题，而是杰克和玛丽能否用体谅来顾及对方的感受，让生活继续下去的考量。既然这篇小说是卡佛对真实生活的摹写，那么，真实的生活里不会得见“考量”这般说教的存在，只会存在着杰克把自己和玛丽会去阿拉斯加的打算向朋友们和盘托出，从中获得让爱人难堪的报复的快感。玛丽在家里就给杰克说过，她参加了一场面试，工作地点在阿拉斯加，是否被录用要一周后才有消息。杰克在玛丽跟朋友们的大笑声中把它说了出来，为自己创造了回击玛丽的绝佳的机会。“阿拉斯加有什么？”卡尔接连问了两遍，玛丽都没应答。参加工作面试是玛丽暂且不能向朋友告知的秘密，却被杰克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这让玛丽陷入了一时

7、没反应过来的窘态。趁着玛丽还在窘态中，杰克用去阿拉斯加为谈资掀起了说笑的高潮。这段高潮在杰克的主导下，调侃着阿拉斯加，取笑着玛丽。它也成为真实生活中的一个伏笔，埋下了玛丽对杰克的失望以及她心底对贴心的慰藉的需要。接下来寻常的一幕则换做了玛丽在主导。卡尔去厨房拿汽水和巧克力豆，玛丽跟着去了。他们就从杰克眼前走过。杰克的视线跟着他们，就这么看见了卡尔在够碗柜架子上的东西时，玛丽从后面搂住了卡尔的腰。此刻的玛丽，把失望和委屈混合而成的痛苦都倾吐在这无声的倚靠里。这段不足百字的细节描写是成功的，它并未误导读者去臆断玛丽对卡尔产生了何种爱恋，而是写出了痛苦的女性在此种情形下内在心理的脆弱。脆弱使得玛丽不

8、知该如何整顿杰克让自己陷入的窘态，她在杰克碰翻了汽水，打湿了鞋子时，对杰克的新鞋又调侃了起来。海伦发现了什么。在卡尔吩咐海伦给杰克拿纸巾擦鞋子时，“等了好一会儿，她才递了一卷纸巾给杰克”。无言的责备比大声斥责更有力度，可它挽救不了正在从杰克夫妇的生活中淡出的爱情。正是从这时起，这篇有着同真实生活脉络相似的小说在情节上走向了沉重。海伦不再像先前卡尔说的那么搞笑了。当卡尔把叫做辛蒂的猫放进客厅，海伦不停地说着把辛蒂弄出去，不准它在卫生间吃老鼠的话。海伦的应激反应是杰克给她带来的，她发现了玛丽过的并不快乐，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唯一可做的，就是用呵斥辛蒂转嫁自己对杰克的恼恨。海伦家的客厅里，欢笑让位给了

9、沉重，大家都被拘谨缚住了性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让言谈成为随时间流逝的冗句。这些冗句把大家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辛蒂身上。四个人，两对夫妇，轮流谈论着辛蒂这只猫，看似无聊的情节与真实生活几乎不分彼此，映射出欢笑后疲累至极的精神状态。在这混时间的氛围下，杰克真的要回家了。玛丽不愿离开，告别时，连笑容都是想挤出来一点似的勉强。离开海伦家给了玛丽真正的冲击，她想继续在这里混时间，而不愿和杰克共处一室。玛丽的心性在这晚发生了变化。她被杰克拖着，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杰克能听清“她的鞋子在地上蹭出的声音”。玛丽在抗拒她和杰克的那个家，可她不得不回去，同时，一个坚定的打算在她心里固定了下来。玛丽要换换脑子，她要杰克今

10、晚想法儿使她高兴。这是玛丽最后一次任性，在杰克面前，玛丽最后一次品尝了爱人对自己百般依从的滋味。这苦涩的滋味令玛丽对阿拉斯加有了无限的向往。“阿拉斯加有什么？”与卡尔的两次询问不同，这没有答案的自语流露出玛丽的打算。无论自己能否去阿拉斯加工作，她都要离开这里，离开杰克。她和杰克的爱情到此为止，不再有任何值得顾及的东西成为她摆脱不掉的心理重负。杰克也有着明显的变化。和玛丽睡在一起时，杰克“小心地把自己挪到他自己的那一侧”。杰克的行为动作呈现出比语言还丰富的内容，爱情在他心里彻底地死去。玛丽睡着了，杰克还未入睡。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在走廊里，有一双小眼睛。杰克捡起他的一只鞋子，准备等那个小东西再动一下，就朝它扔过去。卡佛如此结尾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预设了一下玛丽离开杰克后，乏味、单调的日子是如何继续着过下去罢了。2022.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