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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功夫的纽带:论电报大街中美国华裔与黑人族际关系的重建引言美国是一个民族构成极为复杂的国家,除了主体的欧洲裔白人,非裔和亚裔是最大的两个少数族裔。作为人口增长最快的族裔之一,华裔在亚裔中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华裔便一直在人口数量上居于亚裔群体中的首位。在美国,种族问题一直存在,少数族裔曾饱受种族主义之苦,思想界一直有种旗间建立团结友爱的声音。科马克麦卡锡(CormacMcCarthy)在小说沙崔(SUttree)中聚焦白人与黑人间的族际关系,但双方的团结只是“乌托邦”(刘曼诗、冯伟,2022:137)。当代美国著名小说家迈克尔夏邦(MichaelChabon)认为,民族团结
2、在当今美国非常重要和必要,因而在其小说电报大街(TelegraphAvenue)中致力于书写族际关系,探寻实现族际间的团结。在美国历史上,美国黑人和华裔曾为争取权利而团结合作。20世纪后半叶见证了美国亚裔与黑人关系由盛转衰的过程。亚裔在20世纪50到60年代曾积极参与民权运动,与黑人团结一致争取平等权利。然而,20世纪70年代平权法案的不断实施却让双方分道扬辘。自此以降,在当代美国的大众话语中,亚裔被视为“最有特权的少数族裔,在种族等级中仅次于白人,但最不积极参与社会运动”,而黑人被视为“最没有特权的少数族裔,在种族等级中最低,但最积极参与社会运动(Chang,2020:742)。在美国媒体中
3、,对亚裔如何搭乘美国黑人民权运动的顺风车而被赋予权利的讨论,以及消极参与社会运动的亚裔如何亏欠黑人的讨论等声音不绝于耳。为重建美国黑人和华裔的族际关系,夏邦在电报大街中钩沉影响了黑人群体的华裔功夫文化,塑造了功夫文化影响下的老中青三代黑人,揭示功夫文化在20世纪70年代影响了“黑人权力”运动的事实,并启迪了黑人录I削电影,在当下根植到黑人说唱音乐中。夏邦在小说中探索修复黑人和华裔间的族际关系,实现华裔与黑人族际关系的团结重建。功夫与“黑人权力”运动在当代美国,“功夫”和“华裔”在文化上几乎可被视为等值符号。在美国流行文化中盛行着华裔“功夫大师”的文化刻板印象(Rajgopah2010:141)
4、。夏邦在小说中塑造了华裔功夫大师艾琳周(IreneJew),在延续“功夫大师”文化刻板印象的同时,打破了华裔在政治上缺乏组织性,不愿发表意见的“沉默寡言”形象(Chew,1994:1)o夏邦将周大师塑造为华裔的典型,这一典型的塑造首先体现在周大师的家中的陈设上。大师室内铺设的“竹地板”上有一个“廉价的蒲团”,家中唯一的“装饰品是一个来自中国一元店的明朝花瓶,花瓶里放着一个塑料红色嘉宝雏菊”(Chabon,2012:253-256)。周大师静逸素雅的室内陈设展现出典型的中国文化元素,其中的“明朝花瓶”提醒读者注意海外华人的流散历史始于明朝末期。周大师的典型形象进一步体现在她本人的流散经历上。夏邦
5、将功夫大师的姓名命名为与“犹太人”(Jew)同音同形的“周”(Jew)绝非偶然。如此命名让读者联想到华裔因在海外长期遭遇暴力、迫害和忌恨,一度被称为“亚洲的犹太人”(索威尔,2011:144)o周大师本人有着与犹太民族类似的流散的经历,她“喜欢夸耀自己是落基山脉以西最老的中国女人一一在漫长的流浪和流亡岁月中,从广东到香港,到洛杉矶,再到奥克兰,她向无数学生授予了黑带“(255)。在广东,周大师”接受过林世荣的治疗,承受过林世荣的打击,林世荣曾师从除暴安良的名医黄飞鸿(253)。这段杂糅真实历史人物的小传呈现出周大师的师承关系。周大师的祖师爷是广东洪拳名家黄飞鸿,而她的师傅是阵号为“猪肉荣”的林
6、世荣。如今黄飞鸿和林世荣都已成为香港功夫电影中的经典形象。夏邦在周大师流散经历的描写中,以地理上的迁移带出时代流转,在列举出黄飞鸿和林世荣之后,继而凸显出李小龙,从而进一步强化了周大师作为功夫大师的典型形象。久居在奥克兰的周大师以经营武馆为生,在武馆的黑白照片中,“有周大师和一些功成名就的同事和学生,其中包括几年后扮演加藤的男演员”(290)o加藤是李小龙在20世纪60年代电视剧青蜂侠中扮演的英雄人物。通过对李小龙与周大师成为同事的相关描述,小说钩沉出真实历史中的李小龙,从而让李小龙以隐秘的方式参与到小说叙事中。在历史中,原名李振藩的李小龙的确曾于1964年在美国加州开设振藩国术馆”,研习武术
7、。小说中的功夫大师形象不只是华裔在现有族际关系中的症候,更是重建族裔关系的积极组成部分。夏邦对功夫大师着力塑造,并将功夫文化作为族际团结的文化基础。在小说中,伯克利市南部老年中心在夏季开设名为“作为报复的采样:杀死比尔(KiIIBi11,Vo1.I)中的来源和典故”的非盈利性的文化研究课程,该课程面向全社区成员。这课程主要探讨好莱坞白人导演昆汀塔伦蒂诺(QuentinTarantino)在电影杀死比尔剧作中流行文化的来源和典故。在课程列出观影的列表中,10部电影中仅有一部功夫片,即刘家良的少林三十六房。然而,在黑人阿奇斯塔林斯向朋友介绍课程时,却首先提到“一堆功夫片”(113)。原文暗示出功夫
8、文化在黑人群体内部难以忽视的影响。在20世纪70年代,功夫深刻影响了“黑人权力”运动。“黑人权力”运动是一场勃兴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的黑人激进民族主义运动,该运动的主力军是黑豹党,其大本营位于历史上是以黑人为主的城市奥克兰。小说中的故事正是发生在2004年的奥克兰市。在“黑人权力”运动中,不乏华裔的身影。华裔的功夫文化之所以是“黑人权力”运动思想和行动的源泉,是因为功夫文化中独特认识论和“低成本但训练有素的健康、自卫和治疗教学法”,“受到北美各地寻求反霸权生存方式的黑人和第三世界解放运动者的欢迎”(Chang,2020:749)0在小说中,周大师传授的功夫文化成为黑人和华裔族际交流的纽带,而
9、周大师所开设的武馆“李小龙研究院”是族际交流的文化场域。作品中借由武术道场内的镜墙以静说动,钩沉出华裔在功夫文化中对黑人的赋权。武术道场的镜墙”仿佛存储着过去学生们的映像,四十年来,奥克拦西部的年轻人试图脚踢,拳打,从而塑造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286)。小说通过李小龙研究院的命名及其文化内涵的展现,揭示李小龙以及其背后深厚的功夫文化与黑豹党在“黑人权力”运动中的渊源。黑豹党在20世纪70年代掀起自卫革命,为实现“组织、动员和政治化的目的”,在奥克兰社区学校开展包括李小龙的截拳道在内的武术教学,参加武术学习的黑人将李小龙视为偶像,“以反殖民英雄的形象重塑自身,创造自己的反抗叙事”(Price,
10、2022:77)0功夫文化对“黑人权力”运动的影响延续至千禧年后,体现在脱离武术学习的中年黑人身上。尽管几位中年黑人不再习武,但他们的日常服饰上却依旧保有李小龙研究院的印记。富甲一方的吉布森古德在小说开篇出场时,他夹克的背面所印有“一对举起的拳头,为加州奥克兰李小龙研究院的几个单词所环绕”(13)。小说对衣着的描写暗示古德在年轻时曾受到功夫文化的感召,族际文化团结的教益同他巨大的商业成功不无关系。除古德以外,唱片店老板阿奇斯塔林斯同样在衣着上彰显功夫文化的影响,他喜欢“穿着功夫装睡觉”,他那红色的功夫装”背后以白色丝绸缝制出李小龙研究院的图案”(128)。小说从侧面展现出功夫文化早已浸入黑人的
11、精神世界,是黑人不可剥离的文化联结。夏邦有意凸显功夫巨星李小龙与“黑人权力”运动的关联,并施墨于李小龙在当今华裔和黑人族际关系中的巨大影响。20世纪70年代初的美国内外交困,内部面对民权运动的冲击,外部深陷越战的泥潭。在美国历史上如此复杂的时刻,1973年上映的电影龙争虎斗横空出世,让主演李小龙家喻户晓。这部由好莱坞制作的功夫电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抢占了票房,最终在美国电影中产生了一个新的和重要的电影类型”,改写了美国动作电影的历史,引发整个70年代的全美“功夫热”(DeSSer,2000:39)o在电影龙争虎斗中,李小龙扮演的强健自信的男主角与非裔美国人演员吉姆凯利所扮演的黑人武术教练并肩战
12、斗,在“日常生活面临的问题中团结了亚裔和非洲裔美国人”“激发出共同斗争的意识”“挑战了对非白人的刻板印象”(IsohiftRachael,2015:1-4)。小说钩沉成长于“黑人权力”运动的黑人群体的历史记忆,黑人将李小龙视为“有价值的非白人偶像”,在很多黑人家庭中“马丁路德金的照片挂在李小龙的海报旁边”(Blum,2017:103).在小说第二章开篇的位置,阿奇的好友沃尔特班克维尔在衣着上模仿李小龙在电影死亡游戏中所身着的连体衣,特意“穿着一件老式的黄色阿迪达斯运动服,运动服侧面有一条黑色的宽条纹,并不忘脚蹬一双大黄蜂鬼冢虎运动鞋(215)。沃尔特在衣着上本意是向李小龙表达致敬。然而,阿奇却
13、故意调侃称,这身行头让他想到电影杀死比尔中的白人女影星乌玛瑟曼。沃尔特“摇摇头,为阿奇难过,对他失望”,他认为杀死比尔中白人女影星在动作表演上既浮夸又做作,在动作设计上既刻意又血腥,如果将乌玛瑟曼的动作表演与李小龙的传世经典相提并论,是对李小龙的“侮辱”(215)。由此可见,功夫在成长于“黑人权力”运动中的黑人心中有着至高的文化地位,在华裔与黑人的族际联结中有着重要的纽带作用。功夫与黑人剥削电影20世纪70年代初盛行一时的黑人剥削电影(Blaxploitation)以美国城市中心和贫困郊区的黑人生活为剧作素材,在艺术上杂糅经典犯罪片、西部片、动作片和喜剧片等视听元素。在美国主流话语中,该类型电
14、影离经叛道,由于其情节中充斥着黑人亡命之徒的越轨犯罪行为而备受批评。然而,在黑人群体中,此类以功夫文化为依托,在情节设计上受到由香港邵氏功夫电影“开创的种族和阶级复仇传奇”的启发(Cha-Jua,2008:220),在人物塑造上凸显了“在美国社会中争取权力和自我认同”的黑人反英雄”形象(Wright,2014:63)的电影无疑满足了黑人的审美取向与精神需求,体现出功夫与黑人电影的文化交融。小说中,功夫文化对黑人剥削电影的影响表现在路德斯塔林斯所诠释的电影艺术上,路德在表演中展现出在白人权力结构中黑人的自我表达。小说第三章通过一只非洲金刚鹦鹉的鸟瞰视角,在从过去到当下的幻灯片式回溯中,呈现出功夫
15、文化对边缘族群的灵魂治愈和精神庇护。黑人青年路德是“一个废墟中的国王,李小龙研究院最杰出的作品,也是周大师最有才华的学生”(242)o在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黑人剥削类电影中,名噪一时的路德饰演海军陆战队老兵,“他将军事训练臻于化境。然而,他最终因出手阻止一位(白人)长官强奸山村女孩,而在军事法庭上接受侵害军人名誉的指控,并最终被军队开除(248)。黑人剥削电影表现代表正义的黑人战胜代表邪恶的白人,旨在实现“为非裔美国人争取更大利益”的文化目标,体现出“白人的统治应该被黑人街头正义推翻”的道德观(Drozdowicz,2014:67)0原文中以括号强调的“(白人)”性侵者的文本信息正是强调了黑
16、人剥削电影对白人霸权的批判。路德蒙受功夫文化的惠泽,他在电影中以非言语交流替代言语交流,以卓越的功夫动作替代抗争中需要言说的台词,“划掉了63%的台词,违反了行业的每一个准则和规章”,最终他要传达的“信息是身体可以从严酷的厄运中解放出来”(249)。在黑人抗争的年代,黑人动作明星将功夫作为反抗手段,探寻推翻白人文化霸权的可能。正是在功夫的文化赋权下,路德得以在“复杂的肢体语言”中,以赤手空拳的功夫英雄的形象,向少数族裔群体传递出“即使在物质资源的零和时刻也有反抗的可能(Ongiri,2002:39)。功夫文化的影响进一步表现在晚年的路德身上。夏邦在小说中特写千禧年后路德的双脚,旨在呈现功夫文化对晚年的路德在精神上的抚慰和激励作用。在小说的开篇,晚年落魄的路德看到年轻时的剧照被印在武术题材的卡片上,画面上英气逼人的自己,“穿着红色功夫服,向一排中国剑客飞去,飞过画框的双脚,几乎是水平的(20)o文中出现最后的信息重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