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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端木藤良小说作品中人和动物相似的生存命运【摘要】端木藤良小说作品中有很多动物意象,动物意象在小说中既起到象征作用,又蕴含动物的内在生命意识。农民对动物有喜爱、感激和爱护之情,也有对动物的同情,由无力保护动物上升到对农民命运的反思。端木藤良小说中,被压迫的人过着和动物一般的悲惨生活,人和动物一样的悲悯,被鞭策压榨,都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唐克龙重视动物的生命意识,注重动物意象在象征含义外的人文精神,适用于探索端木就良小说中人和动物相似的生存命运,用动物生存图式更能表达出人和动物的生存困境。端木萩良用具有野性爆发力的动物象征人的反抗,动物为觅食而生,为领土而战,被压迫的人会发挥动物野性一面的本能,用
2、草原民众粗犷的自然力量反抗不平等的侵略。【关键词】动物意象;悲悯;生存命运;生存图式;反抗力量东北作家端木萩良扎根于草原沃土和东北黑土文化,在地理环境和文化环境影响下,他的很多作品中出现了草原动物意象。端木小说作品的动物意象不仅采用动物的象征意义,而且同样关心动物的生命意识,有着对动物由衷的爱护,从动物命运引出对人命运的思考。一、动物生命关怀动物是作为生命主体存在的,也有生命价值,端木藤良的小说中有对动物的生命关怀。端木小说中农民由衷爱惜动物,由动物生命上升到自身命运,有着对无力把握动物所象征的人的命运的无奈,体现了农民和动物相似的生存图式和困境。(一)作为生命主体存在的动物大地的海中有很多动
3、物描写,体现了作家赋予的农民对动物的爱护,农民喜爱对土地、对生活有突出贡献的动物,由衷感激动物的奉献。大地的海中的动物作为生命主体存在,它们各自发挥作用,对当时人们生产生活的贡献是不可小觑的。人们虽然不能通过禁止杀生来保护动物,但对动物的基本态度是爱护的,农民把动物摆在不可随意欺辱的位置上。饲养动物是很多农民生活的大部分内容,他们和动物共同生活,甚至和动物沟通说话,二者是主人和牲口的关系,也是某种程度上的“伙伴”关系。大地的海中牧猪奴对后代说“给人家放猪,不要赚猪的口粮,不要欺负哑巴牲口”,这是老人秉承的牧猪原则,也是教给后代的朴实道理。老人放猪一辈子,从不在猪口粮上克扣钱财,和猪相处的口寺间
4、比和人相处的时间更长,牧猪是他的差事,老人也在这份差事中把猪当做“伙伴”。猪是有生命、有价值的,牧猪奴善待牲口,爱护动物的生命,不因猪是底层动物而欺压它,不因贫穷而克扣动物的食物,也不因自己生活艰苦而把怒火宣泄到动物身上。小说中写农民认为娶媳妇不如买头小母猪,语气夸张,但可见靠土地、畜牧而生的农民把动物摆在了很高的位置,他们感激动物的奉献,爱护动物的生命,对动物赋予了一定程度的生命关怀。(二)人同动物相似的悲悯农民感激、爱护动物,也同情动物,由无力保护动物上升到对自身命运的反思,动物和人的命运有相似的统一性。端木小说中,底层民众无力把控自己的命运,在强权面前,农民甚至无力保护心爱的动物,对无力
5、拯救动物生命感到痛惜,由此产生瞧不起自己的羞耻感。大地的海中巡警夺走艾老爹的红色大公鸡,公鸡在巡警的肋下发出呼救的叫声,但在暴力掠夺面前,艾老爹只能无奈一瞥,不由自主地悲哀地转过头去。当得知公鸡要被吃掉时,艾老爹看似面无表情,其实他的眉毛和胡子在汗泪交织下早已湿润To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农民作为动物的主人,正如同无力把握自己的命运一般,也难以拯救动物的生命,由此感到痛惜。巴金的小狗包弟也有对不能把握动物生命的痛惜。同是在特殊时期,人的处境难以自保,灾祸来临时,自身安全尚且难以保证,更难顾全狗的安全。巴金在回忆这段经历时感到深深的忏悔,无力保护小狗的生命让他感到悲哀和自责。这和艾老爹对公鸡的情感相
6、似,都在爱护动物的同时反思自己的无能为力,在压倒性力量前自身薄弱的力量难以抗衡,他们产生自责和看轻自己的心理。人和动物的命运在端木藤良的作品中极其相似,强权面前,人和动物具有相似的悲悯。二、动物生存图式动物和农民生产生活的联系是密切的,端木把人比成动物,把熟悉的草原动物生存模式和人的生存状态相勾连,既采用动物本身的象征含义,又体现动物的内在生命意识,人和动物的生存融为一体,更能展现出底层农民生存的各种图式。唐克龙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动物叙事研究重视“象征符号”外的、动物作为“生命主体”的地位,关注动物叙事中的生命意识和人道主义思想。端木小说的动物意象有象征含义,但更多的动物意象表达的是唐克龙所说的
7、动物作为“生命主体”的地位,端木小说创造的是人和动物相似的内在命运统一。(一)健康自然的动物意象食草动物是端木藤良在草原环境中最常接触的动物类型,所以对这类动物的感情更深刻,多采用食草动物作为小说中正面形象的化身,用健康自然的动物意象象征人的活力和生机。大地的海艾老爹出场便是“公牛一样的茁壮”形象,艾老爹虽然年纪大,但依然能够像青年一样进行繁重的工作,生气时“像一只给红布激怒了的老牛”,用牛表达艾老爹勤劳、朴实和火爆的性格。牛型人格务实有担当,表现为努力耕耘,勤劳肯吃苦,但“骨子里也同样有好斗的特质,义愤填膺是性格的正字标记”。牛性格的人会克制忍耐,但在别人惹怒他的时候也会发挥出好斗的一面,进
8、行反抗。艾老爹有牛的勤劳务实,也有牛好斗的自然本性,骨子里有草原农民的野性。来头是一匹春天的野马,是健康自然的草原活力象征,马符合朝气的草原年轻人形象。马性格的人强壮、能干、有担当,体力充沛,喜欢接近大自然,有着天生蓬勃的朝气。草原农民有与生俱来的原始野性力,健康自然的动物意象是生命旺盛的草原之子象征,既采用象征含义,又体现人和动物生命力蓬勃的内在统一。(二)非人般的生存状态端木小说中更多的动物形象处于和人相勾连的被劳役地位,人像动物一样遭到剥削者和侵略者非人般的虐待,用动物意象反映出人的非人般生存状态。悲惨的动物生存图式和萧红生死场中对女性生育的表达相似,萧红把生孩子比作“刑罚的日子”,写人
9、像动物般生育繁衍,是对人生存价值和生存地位的反思。端木小说同样用动物的悲惨反映人的生存状态,人付出大量体能,主体性被剥削,难有身为人的价值,用人和动物相似的生存命运来展现血淋淋的真实。底层苦力对绝望的处境发出感慨:“马是四个蹄子做工,我们是两条腿加上两只胳膊。他们是一条烟枪加上一打小老婆”,贫富差距悬殊显而易冕,剥削者过得是奢靡的享乐生活,与此同时,被压迫者正过着食不果腹、动物般起早贪黑的劳作生活。短篇小说雪夜中人和动物的生存图式也有惊人的相似。受雇佣的收债人在寒冷的雪夜里为地主收债,他不断鞭打体力不支的驴子在雪夜中前进,最终驴子饥寒交迫,精力耗尽而亡。对驴来说,鞭打它的收债人是它的主人;对收
10、债人来说,劳役他在冰天雪地里干活的地主是他的主人,人和驴都是为“主人”收债服务的。在恶劣寒冷的环境下,收债人耗尽了全身最后的体力和热量,落得和驴子一样冻死的结局。人和驴都逃不开“主人”的压榨和鞭策,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奉献全部体力价值,直到精力耗尽而亡。红灯里描绘的底层境遇更加血腥残酷,是血淋淋的真实。剥削者禁止船上的工人登陆,工人无法登陆只能返航,返航途中风浪汹涌刮翻了船只,人们登不了陆又回不去家,成百上千的船只和性命只能被迫沉于海底。“有的水手冒险泅水爬到岸上,但是都被巡警开枪射死,尸首再让海水打回来”,于是岸上接连涌来大量人的尸体。“死尸像刮了毛的猪群一样在深碧的海里排列”,“海边的尸首
11、摆的一排一排的,都像白羊头似的“,可见死亡人数之多、状况之惨烈,尸体泡在海里时间之久,无人关心无人打捞,足以见剥削者的残酷,无情践踏底层民众的生命。侵略者把鲜活的生命看成草芥一般,以动物比喻底层人们的生死,是人非人般命运的生动体现,面对压迫,最底层人被迫蜷曲在“人类动物园”中,像动物一样过着悲惨的生活,被鞭打奴役,遭受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摧残,泯灭人身为人的价值。但草原民众不甘被驯良在屠刀下,他们有属于草原特有的原始野性,会生成反抗的力量去撕碎压迫者虚伪的面纱。三、反抗的力量端木小说里塑造了一类具有向上的反抗精神的动物意象,用来表示草原民众反抗的力量,人们的反抗源于本能的觅食需求和领地意识。动物为
12、觅食而生,为领土而战,当基本的食物诉求达不到,要挨饿受难时,当领土被侵略,要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时,人们会发挥动物的本能,会为民族大义和自己热爱的土地而奋起反抗。(一)具有反抗精神的动物大地的海艾老爹是典型的具有反抗精神的人物,传说在他婴儿时家里把他吊在外面,就有熊来给他喂奶,他喝熊奶成长,所以有“人熊”的称号。熊性格的人有强健厚实的体格,好勇斗狠,直驱战场绝不退缩,有抵抗侵犯的能力,符合艾老爹年老但力强、豪爽粗鲁的性格,“人熊”艾老爹有着动物般的原始力量,具有反抗精神。艾老爹虽年岁已高,但依然加入青年反抗强权统治的队伍,有不怕牺牲、向死而生的反抗精神。他以蚂蚁举例,“我们只有在死里求生呵,你没
13、看见过蚂蚁吗?它们为了渡过一道水,先头的自己溺死在水里,后来的在它们的尸身上爬过去”。他们面临的困难和处境与蚂蚁渡水同理,苦难的人们组成一个庞大团结的集体,有不怕牺牲的精神,有死里求生、向死而生的勇气,有前赴后继的力量,才有和强权斗争的希望。端木在科尔沁旗草原后记中用狮子的吼声来形容民族的爆发力,形象写出了民众在极度隐忍后而生成的破坏力。端木写道:“你以为这些驯良的农夫也就永远地祈祷在观世音之前吗?在忍耐破裂了的时候,狮子的不常见的吼声会在那广大的草原上吼起来了,这时候,他们要报复的,用粗大的不法的手指去撕去观音大士身上的法衣,他们要瞻仰瞻仰这法相庄严的裸体,这时候他们是摇天撼地的草莽之王”,
14、是端木对草原之子的希冀,用狮子形容具有反抗力量的农民,他相信草原民众有自我拯救的能力和反抗强权的野性。狮子不常吼叫,但有称霸草原的实力,当忍耐到达极限后,狮子会发出吼声,站起来了的雄狮是真正的草原之王,带有巨大破坏性的、无可撼动的反抗力量去打破一切虚伪的假面和侵略统治。端木用蚂蚁的死里求生和狮子的吼声来形容底层农民的反抗精神,是对朴实且有力量的农民的赞美,也是对重新夺回草原沃士寄托的希望。农民通过自身的原始野性力量开拓土地,也将再次凭借这份力量赶走侵略和压迫,找回自己身为人的价值,再次成为草原的主人。(二)为觅食而生,为领土而战动物为了生存要去觅食,觅食是动物基本生存需求之一。人们为觅食而生,
15、即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奔波忙碌,但当食不果腹,当外来入侵影响了他们基本生存时,人们会采取行动。同样,动物也有攻击性冲动的本质,动物之所以争斗有两条非常正当的理由:或是为了建立自己在社会等级系统中的支配地位,或是为了建立自己在一块地方的领地权。侵略者发起攻击出于在社会等级中建立支配地位,对此民众会形成反抗的力量,端木小说中农民反抗的力量来自对土地的爱,他们要为了领土而战。端木小说中塑造出一类具有独立不羁、挑战陈规、征服困境、崇尚生命力、强调和追求生命的挥洒自如与生命能量的尽情释放的、具有“胡子精神”的人。大江中的李三麻子就是这类人,不同于传统正面英雄的无私奉献,他的反抗或许来自动物的生存本能。不满
16、食不果腹、流离失所、压抑人性的生活,反抗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境地,他凭借身上的“胡子精神”取得了一番成就,是为觅食而活的人。有压迫就会有反抗,在忍耐破碎后,农民会拿起武器进行自发的反抗。动物会为领土而战,底层民众会团结起来形成自发团体,在主力领袖的带领下奋起反抗。科尔沁旗草原的大山就是力量型人物代表,是行动上的强者,有力量和打破一切虚伪的勇气,有火一般燃烧一切的破坏力。他不满农民无法支配自己的土地,不满侵略者对土地的践踏,不满草原不平等的统治秩序。于是他自觉承担领袖的角色,组织农民反抗丁府的苛捐杂税,反对地主的不平等统治,后出走草原参加革命,是对“吃人的豺狼”的反抗。风陵渡的马老汉用生命守护着黄河,亲手载着船把两个敌人送到湖中央,翻船同归于尽,马老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除了打鱼之外的存在价值,他为消灭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为自己还有一份反抗的能力而庆幸,为能够守护脚下的土地而自豪。被压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