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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丝换霜雨她说现在的科技日新月异,她说我的未来一片光明,可是她却没有陪在我的身旁,执拗地不愿离开那方土地。柴火烧得喜乐,煎炒之声响彻四壁,炊烟透过焦瓦,袅于庭前,直至散漫了整个村庄。这就是平凡的烟火人家。一盏杨梅酥,一碟兰花根,一盘桂花糕,一壶自制的山中野茶。连燕子亦不舍丢下就旧巢,和檐下的蜘蛛做伴,看流水年华,光阴往来。黄昏以后鸡鸭鹅都同家,在院子里各占一角,相安无事。偶尔小狗会跑去追鸡,她就会厉声喝止,骂道:“做狗也不安分!”小狗似乎知错,低头回到窝中不叫唤,她又高兴起来,笑道:“比人还懂事。”她喜欢把衣服浆一下,用米汤水浆,这样衣服就有型了。收起来时放在捶布石上锤几下,再放到箱子里,穿上
2、时就有淡淡的粮食味。她很瘦,扬起棒槌的样子很好看。“砰砰”,棒槌落下,我记得柳树或是桃树开花的时候,花一落下来,我们都是一身的花。我睡在她出嫁时的那张雕花古床上,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织补日子,思绪竟有了慢慢远意,人世风景可以这般简约,门外犬吠的声音也随之安定。每每同归故里,她依然健在如初,或在门前和林邻舍闲说家常,或在桌畔绣花缝衫,或在藤椅上静心养神你的眼神落寞,我不明白你为何那样孤寂。我记得你极爱喝茶,我记得在寂寥高远的晴空下,你说:“何必拘泥于一处,以这天下为笼,则雀无所逃矣而有一个泪眼汪汪的孩子伏在绿地上,一边抽泣一边愤愤地在日记上写下歪歪扭扭的笔画:“奶奶喝了一下午的茶,觉得太无聊,放走了
3、我的鸟J等到大一些了,我看到莫奈画的日出印象里,一轮火红的太阳如下落般升起,天空是随心所欲的橙色,中间的烟尘与人间是深色的蓝。麦家说:“再虔诚的纯粹,也终会被拉长在喧嚣匆忙身后的影像而化开。”潘云贵说:“我们日复一日的妥协于这个堂皇而崇高的世界,在一种隐形的规则里逐渐失去棱角,然后被定性,被打磨成如出一辙的圆。”麦家说:“海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直保持着自己最初宽广无边的模样,是一个广阔而蔚蓝的谜,而我们只是滩涂上渺小的沙砾,在沉重守望中日复一日的迷茫J所以亲爱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相信轮同,但我害怕,怕时间把梦叫醒以后,你会不在原地。我开始读懂你眼里的光亮与黯淡。后来祖祖去世,春日暖阳,老家屋后,河边的柳已堆积成烟,祖祖下了葬,埋在老家的桑林里。我看着那方装了你母亲骨灰的小盒子,慢慢的,一点一点,被土掩了。好多亲人都哭了,唯独你没有哭。起风了,亲人们站着望一回,也都散了,唯独你站在原地,我看着你的背影,愈加落寞。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到底是哪个瞬间打动了我,我开始觉得父亲如你般执拗地要接你到城里享清福,是多么不对的做法。青丝换霜雨,我开始明白你会随时光老去,却一直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