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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罪之花潘漠华诗魂探幽TheFlowersofSinzProbingintothePoeticSoulofPanMohua作者:张直心/王平作者简介:张直心(1951-),男,上海市人,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0036;王平(1978-),女,浙江杭州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研究生,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0028原文出处: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第64-68页内容提要:与青春、诗情共生,晨光社发起人潘漠华的心灵深处始终背负着隐秘的罪感,其诗文由是奏出别一种音色。穿透表象,探幽烛隐,适可见出那貌似暗味的罪之
2、花下,由罪感升华的“真正洁白”的诗魂。Sinalwayssecretlyaccompaniesyouthandpoetry.PanMohuaisoneofthefirstsponsorsoftheChengguangSociety.Hisworkshaveadifferentfeature.Ifprobingdeeperintohisworks,wecandisclosehisbrillianttrulywhite“poeticsoulundertheseeminglygloomyflowersofsin.期刊名称: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复印期号:2013年03期关键词:潘漠华/晨光社/湖畔诗
3、社/浙江一师PanMohUa/theChenggUangSOeiety/theLakeSidePoetSSOCiety/ZhejiangPrOVinCialFirStNonnaISChOOl标题注释: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民初现代教育与现代文学的互动共生”(11YJA751100)、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现代作家与浙江一师”(10CGZWO4YB)的阶段性成果。中图分类号:1206.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4-2338(2012)06-0064-05没有潘漠华便没有晨光文学社,基于晨光社核心基础上的湖畔诗社也会有所或缺;而潘漠华却是湖畔晨光、青春辉映里的一个异数。
4、与他人青春的明丽或偶有浮云的忧郁不同,对潘漠华而言,与青春共生的是他无法切割的罪感,在那爱情萌醒之时注定不被原谅;而诗便成了他深味人生痛苦,试以超越与救赎那注定无望的情感宿命的唯一途径。那偏于一隅背负沉重的个人吟诵,于湖畔的青春重奏中,遂鸣响出别一种音色。潘漠华15岁时自浙江宣平县立师范讲习所毕业,执教于本村小学。二哥潘详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之后,心眼开阔,常常会寄一些传播新思想的报刊回乡。时值“五四”前夕,潘漠华受此影响颇深,未入学先受其教。1920年夏,18岁的潘漠华考入他。向往之的浙一师,由此开始新诗的创作。潘漠华恰与汪静之同班。因为自己写新诗,他一看汪静之也在写,便生出亲近感,结成
5、了好友。随后,柔石、魏金枝等也因共同的兴趣志向加入进来。浙江第一个新文学社团晨光社由此便渐渐有了雏形。参加者除了经常一道谈诗论文的潘漠华、汪静之、冯雪峰、魏金枝、柔石等“一师”同学外,还有惠兰中学、安定中学与女子师范学校的新文学爱好者,共20余人。至于指导者,潘漠华更是请了时任一师”国文教师的朱自清、叶圣陶、刘延陵来做晨光社的顾问。1919年10月10日,晨光社正式宣告成立,约定每月聚会一次,选一佳处评判近期的诗作,或交流习诵诗文的心得体会,或以一经典名著为具体文本例证进行讨论。出版晨光周刊一份,登载社员的作品。社名晨光二字是潘漠华拟定的,除却字面容易生出如光明、希望、未来这些引申之意外,据说
6、还缘于汪静之曾写有一首题为晨光的诗:我浸在晨光里,/周围都充满着爱美了。/我吐尽所有的苦恼郁恨,/我尽量地饮着爱呵尽量地餐着美呵!但事实上潘漠华自己也有同题的晨光诗一首:1晨光从云托着的太阳里射出,透过迷茫的大气,照映在每一个底身上手上,跳着在每一个胸膛里底热血:紫薇也点头了,乌相也欠伸着摇伊底红衣了,玉兰也操着伊底眼睛了,蔷薇也高兴得舞起来了,呵一切,切都从梦里醒来了!于是诗人微笑了!从久愁着的枯湿的脸上,涌出欣悦的有希望的笑的花了!此诗一反他沉郁顿挫的调子,扎实地应和着诗题的昂扬。特别是最后的自抒,笑与花这样正面的表情在这位“久愁着的诗人脸上真不多见。2002年潘漠华百年诞辰时,他的家乡浙
7、江武义县委宣传部编的纪念集名为永远的晨光。这晨光”不知是否含有对诗人英年早逝的唏嘘?如果有,那么以其诗题来命名,就带着些许反讽的宿命感了。关于“湖畔时期的诗作,朱自清说,咏人间的悲哀的,大概是凄婉之音这种诗漠华君最多.【2读湖畔诗集,应修人也说,漠华的诗使我苦笑”;在湖畔印行之前,潘漠华写信给应修人,建议扉页上印:我们歌笑在湖畔我们歌哭在湖畔,哭者,颇似自况。小作统计一番,湖畔集中共收入潘漠华诗16首,诗中无不渲染着哀伤、孤寂、怅惘的情绪,出现决绝的泪字的就有9首。境由心生。当汪静之在湖畔因爱情之欢畅淋漓而“放情地唱呵之时,潘漠华正因爱情受状如炼狱的自我折磨。兹以若迦夜歌组诗(收入春的歌集)为
8、例:若迦,潘漠华的笔名;夜歌,不言而喻的长夜当哭的哀歌。从字面推究,就是晨晚间、朝暮间、无时无刻间潘漠华与情人的相聚离别,是哀婉的诉衷情与绝望的伤离别。我心底深处,开着一朵罪恶的花。从来没有给人看见过,我日日用忏悔的泪洒伊。隐痛这隐痛”的源头便是罪之所在,这样的隐秘不得轻易示人、只能向知己好友告解、以求慰藉。同样收录于春的歌集里冯雪峰秋夜怀若迦文中,为好友切切的思虑,表明冯氏显然是知情人。应修人日记云:”来漠信,说他恋人事”(1923年6月16日);得漠信,说他底妹要他把夜歌大部分改用秋田名(1923年8月31日);夜复雪信,说漠事,说我愿望他和他底妹妹逃亡(1923年9月10日)。只是说“恋
9、人事未必尽然,但好端端的不同于寻常恋爱男女要宣告全天下的态度,却要改名,似有隐情。既然劝到要逃亡这般离经叛道,是想其所想,痛其所痛之举了。关于1922年4月15日应修人致潘漠华信中的一句说你品格居第四,我就不信你一切话”,汪静之为其注释说:漠华为什么说他自己在湖畔四诗友中品格居第四呢?因为他所爰的姑娘是封建礼教所不许可的,他心里一直觉得有愧,所以他自卑自责。1921年上半年他曾和我谈过他这个秘密”4在后来的访谈中,汪静之掀开了最后的面纱:漠华诗里的妹妹,其实就是他的堂姐潘翠菊。他们俩从小感情很好,后来就相爱了。5潘翠菊本人在潘漠华纪念文集中,写有参加革命,不盼长命一文,文中罗列了一些她保存的潘
10、漠华的遗物,除亲笔书信外,还有手稿。其中有未完成的深山雪一篇,是潘漠华记叙1922年寒假回乡,参加水灾调查救济工作,深入山乡,无意中与家里以前的染布工人施火吒重逢这一段,即最终成型的人间。6小说讲述我在查访灾民的时候,恰好来到施火吒的家中,目睹了他的妻女以及家中的窘迫,在离去的路途中碰到了睽违多年的施火吒。文章的旨归,自然还是要落到人祸天灾、底层大众的疾苦上去;但值得注意的是,咀嚼之下,小说中还有潘漠华关涉自我的更深一层,在“我碰到施火吒跟他拉起家常时,先是我宽慰施火吒境况虽不好,但请你得过也且过吧。妻子固累人,也总是妻子,为他稍稍宽一下家庭带来的心理担责,接下来是施火吒的应和与释怀:妻子虽累
11、人,但无妻子,这样的深山中,更难久住了,也就是说施火吒并不以妻女为负累,反是当作支撑扶助。这想法让我深深感怀。直至尾声,我把这层理性感性的逻辑关系又重理与强调了一回:他底肩上,是挂着一串一串,由人间给他的苦恼;他底棕包里,当装满人间底忧虑了。他说,妻子虽累人,但无妻子,这样的深山中,更难久住了。这种由苦恼丛中细细尝出的滋味,是几回使我低泣了。爱着人间,穿过痛苦去爱着人间!”凭着“爱活在苦痛人间,并且借着爱体味出这苦痛人间”的滋味来,便是这逻辑关系所在。如果从小说本身来看,这逻辑关系只是在两人语言意念中出现,显得单薄与苍白;但对于当时的潘漠华,施火吒的这番言说,是他流着眼泪微笑着去信奉的终极!不
12、难想象,这一层情理也是潘漠华留得这手稿在潘翠菊处的缘故了。同手稿一起交给潘翠菊保管的,还有潘漠华自小佩挂的一块银制长命锁与一对包金的银手钏。在长命锁正面下端,有潘漠华亲手镌刻上去的八个字:参加革命,不盼长命;在银手钏上,则是包办婚姻,信物不信,不啻是象征着对生命与情感的全权相委!洞悉了这一层,就不难理解潘漠华本人与他反映在诗文中的纠结:渴望相伴守但又碍于礼法与至亲家人的感受;有破除一切的新风尚、先进理论支持,但是无论从遗传进化的科学还是单纯直观的人伦来讲,自己都觉得无法直面突破。这样无从跳脱的自我困顿与抑制,致使他首先陷入哀伤的重坠,掉入水中,自我放弃浮力的下沉,感伤的波纹推衍开去,即使水面本
13、无痕迹,但由他的视角中心观望,何处不沾涟漪?皆是小我的心情,全部是大我的描摹。“我”是不幸的,而从怀着悲悯的心看来,人间遍地哀苦。这是一种常态,也是一种善意。比如罪徒:河边柳树下的石道上,我逢着他们。热闹的大街上,我又逢着他们。城脚寂静的冷巷里,搭在水面的浮桥上,我又逢着他们了。他们推着独轮车,腰间系了铁链。凶严背着枪的警士们,三三五五地跟着。他们只能面面相觑,望得大家苦笑了,各个得了一些无聊的慰藉。他们不知青碧的天宇下,有红灼灼的杜鹃花从山脚开到山顶。他们不知静妙的夜里,有朗月和明星浴在清澈的湖心。在他们荒凉的心田上,只长满了愁闷的乱草。我每次逢着,我咬牙蹑足走过去。我归来后,每次想起他们来
14、,即合十字在胸前,每次都低头献欷着了。这样的屡屡相逢,自然不是一般的相逢。他的悲哀外化与自我定论,已然成为一种由己及人的常态,成为一种自我判罪、自定角色的哀者见哀、自哀自怜的惯式。他的爱是幸福与苦难的原罪,这是他已经接受的命运现实。他只能将自己置于劳燕分飞与道德评判的双重煎熬中,无法再多迈出一步去成全一方而抛却另一方。从此又可推衍出斯时潘漠华推崇白居易的新乐府诗的某种基准情绪、某种脉承渊流:新丰折臂翁是不舍亲情,为与家人相守而自残身体、以避从军戍边却至暮年仍保持欣喜的老翁;缚戎人则是无论胡、汉都驱逐排斥的、没有归属莫衷一是的可怜人。潘漠华又特别注明感人最深的两篇:李夫人是无视白居易主观带有的“
15、尤物惑人”想法,却只悼这死生相隔、永不聚首的情人;以劝诫止淫奔为主旨的井底引银瓶更是潘漠华引来戚戚,与奔出去找到幸福的人悍然为敌的标的物。7我们除却望见诗人当时及之后在作品中的遥相致敬外,也完全可以发见诗人早为自己情感决定的终程,与为自己的心划定的牢矩。身陷情感漩涡的现在时,却已对他感情的唯一善局(为情抛却一切出走的结局)做出判断失败。既然一定是失败,自然没必要选择;应修人后来建议的逃亡之说在潘漠华的心中最初就已经被否决了。对于潘漠华来说,完美的图景莫过于:明天呵,我愿光明的天宇下,故乡的乡南,乔仰着一株苍老的高松,一那是我的母亲;在那高松底荫阴下,开放着我那羞怯的花蕾,一那是我底妹妹。若迦夜歌三月八日晚途中如何能两全其美?撕碎、分裂的意象充满了潘漠华的诗。他与妹妹”的爱,是有缺陷的完全”,与融合着母亲的爱,家的爱,乡的爱的全般的爱”终是不可兼得的。终生都左手牵着母亲,右手又舍不下妹妹底手:我将分裂我底生命。虽说“舍不下,但终生的“左手在先排序已经决定了最终的结果:分裂。但是又怎么能放得下,怎样终结彻骨相思,到底要有怎样一个图景才能在现世达成彼岸的希望?他没有真正放弃过反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