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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衣观音图像形成油源考_兼论吴道子与白衣观音图像的关系目前我们所常见的白衣观音是印度观音在中国本土化演变过程中新出现的一个观音类型,自唐代产生以来,一直流行至今。但目前学术界对其研究较少(1)重要研究有潘亮文白衣音像erm、*C(D考察,佛教艺术231号,1997年;潘亮文水月观音与白衣观音造像在中国发展的概况,故宫文物月刊第18卷第8期,2000年;姚崇新白衣观音与送子观音观音信仰本土化演进的个案观察,荣新江主编唐研究第十八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249279页;齐庆媛江南式白衣观音造型分析,故宫博物院院刊2014年第4期;齐庆媛论入定观音像的形成与发展,敦煌研究2018年第4
2、期。,许多观点还停留在基础层面,甚而至于还存在明显错误(2)如有学者认为,白衣观音是由水月观音衍化而成,且形象出现较晚,自宋代才开始流行(颜素慧编著观音小百科,长沙:岳麓书社2003年,第98页;吴燕中国观音文化史,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184页)。但笔者认为,白衣观音与水月观音是两种不同的本土观音类型,前者并不是由后者演变而来,它们出现的时间大致都在盛唐。两者在图像上确实有融合,但要晚至五代了。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唐代白衣观音图像资料的缺乏。近年笔者调查巴蜀石窟,新发现了多尊唐代白衣观音造像(3)邓新航、龙红:唐宋时期白衣观音图像在四大区域的发展与演变,南京艺术学院学报(
3、美术与设计)2019年第6期。,这促使笔者去思考白衣观音图像最初形成的诸多问题:它如何产生,何时产生,是源于密教吗?其身着“披冠通肩式袈裟”的造型渊源?与画圣吴道子有关系吗?目前这些问题或探讨不深,或尚未涉及。对此,本文尝试作以解答。一、白衣观音图像的两个系统在探讨白衣观音图像如何形成之前,我们首先应当明确的是,此类图像其实存在两个系统(4)最早提出白衣观音图像有两个系统的是潘亮文,他指出其中一个是密教系统,另一个是“属于禅林画家所偏好的主题”的系统(潘亮文水月观音与白衣观音造像在中国发展的概况)。但后者的范围似乎又显得过于狭窄,目前所见的唐五代白衣观音图像明显不具备禅宗属性。因此,笔者将潘氏
4、所指的第二个系统调整为“本土系统”,也即强调其为中国本土的创造。:密教白衣观音系统和本土白衣观音系统。检阅大正藏,可知密教白衣观音大致于初盛唐之际传入汉地(5)译者不详、今附梁录的陀罗尼杂集中有身着白衣的观音形象:“用作观世音像,身着白衣坐莲华上,一手捉莲华,一手捉澡瓶,使发高竖。”(大正藏第21册1336号经,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73年,第612页)但这个观音是否就是白衣观音,目前还不清楚,并且在唐代之前也是仅此一例。,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是菩提流志。他在长安崇福寺所翻译的四部密典中,最早提到“白衣观世音菩萨母”“白衣观世音母菩萨”“白衣观世音菩萨”的名称,并且还有相应的造像仪轨。第一部是一
5、字佛顶轮王经。此经卷二“成像法品”云:次观世音菩萨后。画马头观世音王,画意乐圆满王,画白衣观世音菩萨母,画多罗菩萨,画毗俱服菩萨,画佛眼菩萨等。是等菩萨,各各执持本所器仗,坐莲华座,半胸趺坐,亦以众妙衣服谡珞,皆庄饰之。(6)大正藏第19册951号经,第238页。同经卷四大法坛品云:又画白衣观世音菩萨母,左手把开莲华,右手伸于脐下。(7)大正藏第19册951号经,第248页。第二部是五佛顶三昧陀罗尼经。此经是第一部经的异译本,两者内容大同小异。第三部是不空褊索神变真言经。此经有多处提及,如卷八“清净无垢莲华王品”云:后白衣观世音母菩萨,左手搏胁髀上,仰掌执不开莲花,右手侧扬掌,半加趺坐。(8)
6、大正藏第20册1092号经,第269页。卷九“广大解脱曼孥罗品”云:后白衣观世音母菩萨,左手执开莲花,右手仰伸脐下,半加趺坐。(9)大正藏第20册1092号经,第270页。卷十五“最上神变解脱坛品”云:白衣观世音菩萨,手执莲华,结加趺坐。(10)大正藏第20册1092号经,第301页。卷三十“明王曼孥罗像品”云:白衣观世音母菩萨,颜貌熙怡,左手执莲华,右手仰伸髀上,半加趺坐。(11)大正藏第20册1092号经,第394页。第四部是如意轮陀罗尼经。此经指出白衣观世音母菩萨为如意轮观音曼荼罗中的一位眷属(12)大正藏第20册1080号经,第193页。,但无形象描述。在菩提流志之后,白衣观音在密典中
7、并不常见。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一行和不空的译经。一行宿曜仪轨中有白衣观音真言:诵此九曜息灾大白衣观音陀罗尼。若日月在人本命宫中,及五星在本命宫斗战失度,可立大白衣观音或文殊八字炽盛光佛顶等道场。各依本法念诵,一切灾难自然消散。(13)大正藏第21册1304号经,第423页。可见设立白衣观音道场,念诵相关真言,还有消灾祈福的作用。与之前不同的是,不空译经中的常用名称是“白衣观自在”。比如,都部陀罗尼目中明确指出白衣观自在是莲花部(亦称观音部)的部母;又如,菩提场所说一字顶轮王经卷二云:画白衣观自在,以莲花篁庄严其身,以宝缗角络披,右手把真多摩尼宝,第二手施愿。此菩萨是莲花族母,应于莲花上坐。(14)
8、大正臧第19册950号经,第199页。再如,阿明多罗陀罗尼阿噜力经云:画圣者半孥罗婆悉佃菩萨(白衣观自在母也)。发亦上结,宝冠种种,宝衣以为庄严,著白色衣,天衣为黑,左手持棒或持辅索,右手执于般若梵夹。(15)大正藏第20册1039号经,第25页。此外,不空在其他密典中还提及白衣观自在的真言或印相,于此不再列举。以上是密教白衣观音出现在唐密经典中的大致情况,可获得如下认识:其一,密教白衣观音首次见于汉地是在初盛唐之际,与菩提流志有关:其二,密教白衣观音在盛唐以来的部分密典中虽有提及,但影响很小;其三,密教白衣观音是观音部的部母,是一位女性菩萨;其四,密教白衣观音在曼荼罗中是其他尊像的眷属,不具
9、备主尊的独立性;其五,白衣观音在不同密典中的造像仪轨有异,但她一般是坐在莲花座上,且头冠之上并未披覆头巾。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我们尚未明确发现密教系统的白衣观音图像,可知此类图像其实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本土白衣观音是从密教白衣观音系统中演变而来,目前所见的白衣观音图像,几乎全部都属于这个系统。此类图像与水月观音、鱼篮观音、南海观音等其他本土观音图像一样,是中国僧俗的共同创造。它与密教系统的最大不同有三:其一,本土白衣观音是一个独立的主尊观音信仰;其二,本土白衣观音的形象固定:即观音头部必须用袈裟或头巾覆盖;其三,本土白衣观音自唐代产生以后,便立即流传开来,在其后的演变中也发生了诸多变化。由此
10、可见,虽说本土白衣观音源自密教白衣观音系统,但实际上前者无论是在信仰方式、信仰内涵上,还是在形象塑造上,抑或民众接受程度等方面,都与后者截然不同。本土白衣观音实则仅借鉴了密教白衣观音的一个名称概念而已,正如于君方所指:“关于白衣观音像与佛教正统经典的关系,我们顶多只能说白衣观音或许源于密教经典,但这种图像的实际创作却纯粹是本土的。正如水月观音是根据大乘和密教观念,却透过山水画来表现的中国创作,白衣观音也一样是中国的产物。”(16)于君方:观音菩萨中国化的演变,陈怀宇、姚崇新、林佩莹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第256页。概言之,白衣观音具有两个图像系统,最先出现的是密教系统,但并未发展起来
11、。随后在中国唐代民众、僧侣和艺术家的共同创造下,本土系统出现,流行相当广泛,我们所常见的也正是这个系统(17)为避免繁琐,若没有特别说明,本文所说的“白衣观音”,均指“本土白衣观音。二、白衣观音图像产生的社会文化渊源既然本土白衣观音图像的形成在正统佛典中找不到直接依据,那么是否可以从中国传统历史文化中去挖掘相关线索呢?答案是肯定的。白衣观音最为关键的因素在于“白色”。作为肉眼可视的颜色,“白色”不仅使得观音图像的视觉冲击更为凸显,而且还承载着重要的象征意义和社会属性。正如马歇尔萨林斯所指:“颜色就是符号。在世界各地的各种社会关系中,颜色无论是作为词汇,还是作为具体事务,都是一种标志:通过这种有
12、意味的形式,个人和团体,物体和环境,有区别地融合在文化秩序中。(18)M.Sahlins,ColourandCultures,Simiotica,no.16(1976),p.3.转引自英汪涛颜色与祭祀中国古代文化中颜色涵义探幽,郅晓娜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7页。因此,白衣观音在唐代前期的出现,必然有着中国古代社会独特的文化渊源和民众的信仰心理需求。(一)中国传统文化的“尚白”传统催生白色与观音产生关联中国自古以来就崇尚五色,即对青、赤、黄、白、黑五种色彩的崇拜。五色在先秦阴阳五行哲学思想的指导下,经过汉唐的发展演变,最终形成了不同于西方的“五色审美观”(19)参看周跃西解读中华
13、五色审美观,美术2003年第11期;王文娟五行与五色,美术观察2005年第3期。白色作为基础色,在五色中占有重要位置,这个观点在淮南子中论述得相当充分(20)姜澄清:中国色彩论,兰州: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年,第4956页。比如淮南子卷一原道曰:故音者,宫立而五音形矣;味者,甘立而五味亭矣;色者,白立而五色成矣;道者,一立而万物生矣。(21)(西汉)刘安等:淮南子全译,许匡一译注,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0-31页。又如淮南子卷七精神曰:所谓真人者,性合于道也。故有而若无,实而若虚;处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不识其外;明白太素,无为复朴,体本抱神,以游于天地之樊,芒然仿佯于尘垢之外
14、,而消摇于无事之业。(22)(西汉)刘安等:淮南子全译,第379页。再如淮南子卷八本经日:太清之始也,和顺以寂寞,质真而素朴。(23)(西汉)刘安等:淮南子全译,第407页。这里的“素”也就是“白”,可见刘安等人直接将“白”“索”提高到“道”的高度,如同“道生万物”一样,五色都渊源于“素白”。在尚白传统的影响下,汉唐时期流传于中国的摩尼教、异端弥勒教,以及本土道教等诸多宗教,也都有崇尚白色、“白衣的传统(24)参看芮傅明弥勒信仰与摩尼教关系考辨,上海社会科学院传统中国研究集刊编辑委员会编:传统中国研究集刊第一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6-7页;姚崇新:白衣观音与送子观音观音信仰本土
15、化演进的个案观察,第252-253页。譬如隋炀帝时期所发生的以弥勒佛为号召的民间暴动,其暴徒就是身着白色衣冠,大业“六年春正月癸亥朔,旦,有盗数十人,皆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自称弥勒佛,入自建国门。”(25)(唐)魏征等:隋书卷三“帝纪第三炀帝上”,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第74页。可见,“尚白”这一自古以来就形成的传统文化观念,就像集体无意识一样,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古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尤其是在宗教领域对“尚白”传统的特别偏好,无疑会激发白衣观音信仰的最终形成。进一步看,淮南子一书还将视觉之“白”隐喻到行为心理上的“无为”“无染”状态,譬如卷十一齐俗日:夫素之质白,染之以涅则黑;绿之性黄,染之以丹则赤;人之性无邪,久湛于俗则易,易而忘本,合于若性。(26)(西汉)刘安等:淮南子全译,第608页。人的天性本是自然的,嗜欲会伤害它,唯有圣者才能抛开外物的诱惑而返璞归真,所谓“人性欲平,嗜欲害之。唯圣人能遗物而反己。”(27)(西汉)刘安等:淮南子全译,第608页。这不正与佛经中所大力宣扬观音菩萨普度众生、不断修行的高尚品格相暗合吗?此外,中国传统水墨画特别讲究“白”“空白”等所产生的黑白意象效果,这也特别有利于白衣观音艺术形象的描绘与表现。(二)古代文献中白衣人的频繁出现使得白衣人与观音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