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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红楼梦中的婚俗描写内容摘要:红楼梦中的婚俗表现了清代民间婚俗的全貌。从红楼梦中的婚俗描写可以看出,它与古代婚俗比较起来己有简化,但与现代婚俗比较起来仍见繁多。曹雪芹和高鄂透辟地了解清代民间婚俗,并在红楼梦中进行了详细描写,这些描写主要表现在对一整套订婚礼仪的记叙、对举行婚礼的全过程的描绘、以及对民间婚后的风俗习惯的记载上。关键词:红楼梦;婚俗;风俗习惯我国的婚俗礼节繁多,这在世界上是少见的,而且贵族世家的婚俗与一般民间婚俗基本一致,清代的民间婚俗与宋代,乃至汉唐是一脉相传的,实行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家长包办制度。红楼梦中的婚俗,便是清代民间婚俗典型的反映,是我国婚姻史的真实写照。
2、一、红楼梦记叙了一整套订婚礼仪八十二回黛玉想的“父母死的那么久了,和宝玉尚未放定,这是从哪时里说起?”这里的“放定”便是举行订婚所应履行的一种礼节,也可以说是一种订婚的手续。何谓“放定”?放定便是男方首先给女方送去聘礼,表示双方都肯定了婚约。“放定”和九十六回说的“过礼”似不大一样。九十六回贾母说:“即挑了好日子,按照咱家分儿过了礼,赶着挑个娶亲的日子”,这里说的“过礼”也应包括女方对男方的回赠。因此,“过礼”包括“放定”,但“放定”却不包括“过礼”,它只是“过礼”的一部分。订婚的聘礼,即下是彩礼,又曰纳采,“乡人谓纳采曰下定,又曰下茶J(乡言解颐)是有讲究的。彩礼中间必须包括“羊酒二羊与酒本
3、来是古代一般用来赏赐、馈赠或庆贺的礼物,或是一种祭品。史记卢绢传云:“卢缗亲与高祖太上皇相爱,及生男,高祖卢绢同生日,里中持羊酒贺两家。”(九三卷)在两千年的汉代,生子喜事,才赠羊酒表示庆贺。后汉书樊英传云:“帝不能屈,而敬其名,使出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J(八二上)这是赠人以羊和酒。旧唐书礼仪志上云:“前后各两日,皆牵羊酒至社下以祭日。“这是祭祀时用的羊酒。但到了清代,订婚之喜届用羊酒了,作为一种特殊的礼节。贾宝玉与薛宝钗订婚,贾家给薛家下了彩礼,九十七回描写到鸳鸯等忍不住好笑,只得上来一件一件的点明给贾母瞧,说“这是金项圈,这是金珠首饰,共八十件。这是妆蟒四十匹。这是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这里
4、四季的衣服,共一百二十件。外边也没有预备羊酒,这是折羊酒的银子。”这说明预备羊酒是彩礼中必须的食品,即使不预备,也要像贾家那样,专门给羊酒折成银子,因为羊酒一直是作为喜庆的象征。从红楼梦中的婚俗可见,“过礼”是一个转折,“过礼”尚须经过先后两道程序,才能过渡到婚配阶段:第一,发“泥金帖子泥金原是一种用金末金屑和胶水制成的金色颜料,古时广泛用于书画、涂饰笺纸、翎刻粽漆等。旧唐书礼仪志二云“检玉泥金,升中告禅。”(乾封二年诏)宣和书谱五五蕴论云:“(景审)以泥金正书黄庭经i轴,追慕王羲之法,字体独秀润而有典则J便是都用“泥金”作为装饰。古代普遍用泥金作笺帖祝贺喜庆,这种帖子叫“泥金帖二五代王仁裕开
5、元天宝遗事下喜信云:“新进士及第,以泥金书帖子附于家书中,用报登之喜,至乡亲戚,例以声乐相庆,谓之喜信。”宋杨万里诚斋集四十送族弟子西赴省云:“淡墨榜头先快睹,泥金帖子不须封。”从五代至宋的例证可见,泥金帖用于喜事,而且用时有考察,即不封口。到了清代发展到用泥金帖子写订婚信。红楼梦九十七回称作“泥金庚帖:薛姨妈“便说薛科:办泥金庚帖,填上十八字,即叫人送到琏二爷那里去,还问了过礼的日子来,你好预备可见,所谓“泥金庚帖”就是用泥金笺写的庚帖,上面写上女方订婚者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及祖宗三代史略等等。从薛家给贾家发的泥金庚可知,这是在男女双方订约后,男方先“放定”,女方便发“泥金庚帖”表示同意,
6、这是使婚约更趋巩固的一个前进的步骤,是迫近结婚的一个女方主动的表示。但是红楼梦的“泥金庚帖”可见,比起宋代的订婚帖子来说,清代的订婚帖子是大为简化了,宋吴自牧梦梁录记载宋时的订婚帖子道:“婚娶之礼,先凭媒氏,以草帖子通于男家。男家以草帖问卜,或祷签,得吉无克,方回草帖。亦卜吉媒氏通音,然后通过细帖,又谓“定帖二帖中序男家三代官品职务名讳,议亲第几位男,及官职年甲月日吉时生,父母或在堂、或不在堂,或书主婚何位尊长,或入赘,明开,将带金银、田土、财产、宅舍、房廊、山园,俱列帖子内。女家回定帖,亦如前开写,及议亲第几位娘子,年甲月日吉时生,具列房奁、首饰、金银、珠翠、宝器、动用、帐幔等物,及随嫁田土
7、、屋业、山园等。或伐柯人两家通报,择日过帖,各以色彩衬盘、安定帖送过,方为定论。”对比以下,红楼梦九十七回所记,只是在“放定”后,女方回复了一道“泥金庚帖”,而宋代是三道帖子,男方最初一个草帖,遂后男女双方各有一道定帖。年代越近、定婚的手续越简化结婚仪式也这样,逐步简化是古往今来婚俗发展的特点。第二,发“通书二男方接到妇方发过来的“泥金庚帖”以后,便要发“通书”了。男方发“通书”是南方的称呼,根据道光年间瓮斋老人乡言解颐记述的北京婚俗,北方称“通书”为“通信”,“谓纳吉日送吉期J(卷三人部)既然是“送吉期”,它的目的,便是通知妇方结婚的确实日期,因此,“通书”便是确实迎娶日子的帖子。九十七回对
8、贾琏给薛姨妈“通书”经过的细节作了生动的描绘:次日贾琦过来,见了薛姨妈,请了安,便说:“明日就是上好的日子,今日过来回姨太太,就是明日过礼罢。只求姨太太不要挑饬就是了J说着,捧过通书来。薛姨妈也谦逊了几句,点头应允。贾琏赶着回去回明贾政。由此可见,发“通书”是在接到“泥金庚帖”之后进行的。男主发了“通书”以后,才进行“过礼”的步骤,将男方赠礼送到女方去,妆扮新娘,准备举行婚礼,来“亲迎”,乡言解颐云:“谓亲迎则曰大娶,”乡言解颐曾总结订婚阶段的婚俗说:“礼自纳采、纳吉、亲迎,而婚姻成二、红楼梦描绘了举行婚礼的全过程红楼梦以极为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清代男女结合举行婚礼的全过程。对于婚俗的各个方面都
9、作了详细面精确的交代,使人不得不钦佩曹雪芹和高鹦对于民间风俗礼仪,有着这样透彻而深刻的了解。“通书”下了以后,便要拜堂成亲了。婚礼前离开娘家,还要进行一个重要的仪式,便是“结缩”,红楼梦在描述迎春死于中山狼孙绍祖之手时提到了它,一O九回对迎春写道:“可怜一位如花似月之女,结维年余,不料被孙家揉搓以致身亡,又值贾母病笃,众人不便离开,竟容孙家草草完结。”这里提到的“结缰”,不一定便是一般女子成婚的便称,也有可能是在清代仍然保留着“结缗”这种流传了三千年之久的古老婚俗,以致红楼梦有此提示。何谓“结绸”?“结纲”一作“结”是指女子临嫁前,母亲为之把维(即佩巾)系结身上,以表示到男方家以后辛勤地操持家
10、务。这种婚俗由来已久,诗经东山:“亲结其缰,九十其仪。”后汉书马援传:“施衿结缠,申父母之戎J文选女史箴(汉张华):“施衿结缁,虔恭中馈可见,“结缩”以后女方要听“父母之戒,”要她“虔恭中馈”,也就是易家人说的:“无攸遂,在中馈”,指女子在家应力主饮食等事,因此这种婚俗盛行于西周至两汉间,清代仍保留它的残迹。“结绸”以后,女子便到男家举行婚礼。清代的婚礼,在红楼梦九十七回里的详细描述,请看宝玉与宝钗是如何举行婚礼的:一时大轿从大门进来,家里细乐迎出去,十二对宫灯,排着进来,倒也新鲜雅致。像相请了新人出轿,宝玉见新人蒙着盖头,喜娘披着红扶着。下首扶新人的你道谁,原来就是雪雁。宝玉看见雪雁,犹想:
11、“因何紫鹃不来,倒是他来呢?”又想到:“是了,雪雁原是他南边家里带来的,紫鹃仍是我们家的,自然不必带来。”因此见了雪雁竟如见了黛玉的一般欢喜。俱相赞礼,拜了天地。请出贾母受了四拜,后请贾政夫妇登堂。行毕礼,送入洞房。还有坐床撒帐等事,俱是按金陵旧例。那新人坐了床便要揭起盖头,凤姐早已防备,故请贾母王夫人等进去照应。以上描述的婚礼,基本上与解放前民国年间婚礼情形相似。新娘坐轿子抬来,蒙着盖头,喜娘扶持,俱相赞礼,男女拜堂,牵入洞房,新娘揭盖头,坐床,撒帐,饮交杯酒,才算完成婚礼的全过程。红楼梦中反映的古老婚俗,已有新因素的加添,“假相”的含义已有了改变,周礼秋官司仪云:“掌九仪之宾客俵相之礼,以
12、诏仪容辞令揖让之节J郑玄注:“出接宾日彳宾,入赞礼日期苏辙斋州闵子祠堂记云:“透豆有列,俱相有位俱相从先秦至宋都作导引的接待宾客的人解,东京梦华录中也还是说:“俱相固亦古者相礼之意”(卷五)。但红楼梦婚礼上的“假相”,是民间婚俗的反映,是举行婚礼时,陪伴新郎新娘的人,已是婚礼中“男俱相”、“女假相”的概念,可见婚礼中的陪新郎伴新娘的假相是从清代才开始的。其二,“喜娘”一名首见于红楼梦,从九十七回描写看来。喜娘是在举行婚礼时安排、照料新娘的女人,其特征是在身上披着红布条,这种婚俗,似也从清代才开始的。但是,统观红楼梦九十七回所讲的婚俗,基本还是继承了我国古代传统的婚俗,具备着我国特殊的民族形式和
13、民族风格。第一,坐床撒帐的婚俗。简称撒帐。这种婚俗的仪式是,举行婚礼时,新夫妇拜天地以后便并坐在床沿上,然后由妇女用金钱、彩果敬掷于地,叫做“撒帐”。宋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娶妇云:至家庙前参拜毕,女复倒行扶入房讲拜,男女各争先后,对毕就床,女向左,男向右坐,妇女以金钱果草散掷,谓之撒帐。(卷之五)宋吴自牧梦梁录嫁娶也有记载:“参拜堂次诸家神及家庙,行参诸亲之礼毕,女复倒行,执同心结,牵新郎回房,讲交拜礼,再坐床,礼官以金银盛金银钱、彩钱、杂果撒帐次“(卷二十)。以上两书均对撒帐婚俗作了细致描绘,但是,这种礼式只见于宋代的记载,与唐代不同,唐代的敦煌民间婚俗记载的“撒帐”仪式,具有更古雅的形式,诗
14、味更为浓郁。综观伯三二八四残缺书仪及伯三三五O下女夫词两件敦煌文书,所述撒帐自与宋时大相径庭,仪式规定,在“女家铺设帐仪,凡成礼帐须在宅上西南角吉地安帐设铺”之后,然后要念“撒帐词”,念词目的是要敬贺男女双方取得的幸福,如词中祝愿民间成婚男女富贵长寿,有“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以及男为卿,女为公主,夫妻寿命延长等语。我们在敦煌写本中看见的“撒帐”,还是“铺设帐仪”、“吉地安帐”之意,仪式仅是念“撒帐词”,这由礼官来念,至于夫妻双方,要念的则是“撒帐诗”,诗日:一双青白鸟,绕帐三五匝。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这种念词颂诗的仪式,比宋时掷金钱杂果于地的仪式,要优雅朴素,可以互为补充。鸽子
15、是和平幸福的象征,男女在“撒帐诗”中合颂双鸽,令人可喜。撒帐仪式尽管在唐宋不大一样,但是红楼梦中的撒帐风俗来自我国古老传统的婚俗乃是毫无疑问的,这是婚俗民族化的特色之一。第二、饮交杯酒的婚俗。红楼梦在二十回中提到了它,宝玉给麝月篦头,给进来拿钱的晴雯看见了,“便冷笑道:哦,交杯盏还没吃,倒上头了!宝玉笑道:你来,我也替你篦一篦晴雯道:我没那么大福。说着,拿了钱,便函摔帘子出来了。”这里晴雯提到的“交杯盏”便是指新郎新娘饮的交杯酒。东京梦华录提出到它:“用两盏经采结连之,互饮一盏,谓之交杯酒,掷盏并花冠子于床下,以盏一仰一合,俗云大吉,则众喜贺J(卷五)梦梁录所述大同小异:“命妓女执双杯,以红绿
16、同心结维盏底,行交督礼毕,以盏一仰一覆,安于床下,取大吉利意。”(卷二十)根据宋代的记载可见,饮交杯酒是在“撒帐”之后举行,即用两杯酒以彩绸连结起来,然后新郎新娘交换酒杯饮酒,叫吃“交杯酒”,饮酒后把酒杯一仰一合放在床下取吉利意。这种婚俗也十分古老。“交杯酒”原来叫做“合餐酒”,是一个瓠分成的两个瓢,是古时婚礼中所用的酒器。礼记这是一本秦汉以前各种礼仪论著的选集,是儒家经典之一。礼记昏义中便有记述:“共牢而食,合杳而醋。”唐代孙颖达疏日:“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杳,婿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醋。故云合杳而醋。”醋用酒漱口之意。可见秦汉之际饮合杳酒几乎是在撒帐后举行“共牢”仪式时同时举行的!“牢”是指“牲牢”,即指祭祀用的畜牲牛猪羊;所谓“同牢”、“共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