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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消失的附近:当代青年社交障碍的类型学分析摘要:青年与附近关系的日趋疏离成为转型化社会中的普遍问题。本研究基于类型学的分析视角,通过典型案例勾勒当代青年与附近社交退缩背后的心灵图景,将青年与附近的交往类型概述为逃避型倦怠型功利型及徘徊型二在此基础上廓清形塑这些类型的结构性力量,进而揭示“附近的消失是转型化社会的个体化、外包化、理性化、风险化等趋势在青年社会交往层面的呈现,它也导致了青年的群体性孤独。对此,尝试诉诸集体之爱消解青年的群体性孤独,从而实现消失附近的重建。关键词:青年;消失的附近;社会交往;群体性孤独一、前言当代青年生活在一个日趋个体化的时代,与周遭建立联结的动力逐步下降,其交往形态呈
2、现出一种礼貌的疏远的刻意控制1。比如逢年过节不愿走亲戚,不喜欢与邻居往来,厌恶寒疸过问他人“私生活”,不给别人“添麻烦”也怕自己“受麻烦”,通过佩戴口罩保持一种社交屏障二等等。这种现象或许是项飙所谓的“消失的附近,即青年对附近呈现出漠然的心态,究其原因在于周围即时性的社会交往挤压r他们情感正常生长的空间。因此,“附近”作为一种日常生活场景的视域在青年的意识中消失了2。这种“附近消失”的最直接后果是导致青少年的群体性孤独,正如三浦展所说,“当代年轻人的生活前提是,知道自己可能会永远孤独,即使当下不孤独,也不知何时会变得孤独3.现实中,我们在都市里随处可见亲情、爱情和友情缺位的“空巢青年”,他们是
3、都市陌生人和心灵孤独的旅行者,有的只能将情感转移到宠物身上,寻找情感空缺的慰藉和情感寄托的替代4。值得注意的是,“附近”的消失不仅引发青年群体的情感孤独,而且使其失去他人的实感体认,他们也逐渐在熟视无睹中变得麻木,周遭与自我的存在变得愈发虚无,进而又造成了存在性孤独。毋庸置疑,我们身处社会大转型过程中,私人领域的转变是社会转型传导使然,理解人际交往一直是透析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议题,因而转型化社会中的人际交往一直备受学界关注。经典社会学家涂尔干认为,随着劳动分工的出现和发展,社会将从机械团结向有机团结转变,即从强烈的集体意识将同质性个体结合转化为异质性的、以相互依赖为基础的交往联结纽带,这将带来
4、更加紧密的社会交往5。齐美尔则认为,现代社会出现了一种人际关系的距离化,表现为外部世界的距离越是被征服,精神世界中的距离就越增加”6,漂泊、游离其间的人们在一定意义上都是陌生人。这种转型社会的社会交往特征在青年群体中更为凸显,如怀特著名的街角社会揭示了移民浪潮中波士顿贫民区闲荡于街头巷尾的意裔青年社会交往的内部结构7。这些典型研究为我们理解当代青年社会交往中“消失的附近”奠定了基础。然而,现有研究中关于“附近”的探讨重视不足,少有的研窕仅将其作为一种研究方法8,或关注其社会治理价值9,对熟人社会变迁过程中的微观日常生活考察不足,鲜活的个体话语往往被淹没在总体的宏大叙事中,难以凸显青年的主体性。
5、有鉴于此,我们延伸出几个问题:当代青年为什么选择回避与“附近”的往来?缺少与“附近”的联结他们内心是否经历痛苦与挣扎?如何才能突破此种社交障碍?对此,如果借助一种人类行为与社会环境的视角审视,个体态度、观念的深层结构主宰着个体对外在世界感知、反应和行为选择的倾向,构成个体社会心理过程和特征10。以此为观照,鉴于青年群体的社会交往的流变和复杂性,本研究尝试通过日常生活中的甄别和筛选,借助类型学的视角选取典型案例,辅以深度访谈窥探青年社交退缩背后的心灵图景,并围绕内在心态和外在行为将其社会交往归结为“逃避”倦怠”“功利和“徘徊”四种类型。在此基础上管窥青年与“附近”交往的整体图景,进而透视转型化社
6、会作用于青年与“附近”交往的背后机制,以期丰富“附近”的研究。二、逃避的青年:个体化社会的自我防御“社恐”一词原是指代神经症患者的医学术语,如今已成了青年逃避社交的代名词,它暗含着敏感、焦虑及恐惧等多重心理状态。对于青年人何以“社恐”学界存在诸多解释,有人将其解读为青年人的独立自我对积极社交传统价值规训的抵抗,不再固守人情面子,面对不同对象选择惜字如金或热情畅聊的个性化交往策略11。或是在个体化社会转向中成长的青年一代的“自恋情结”,表现为退缩到自己的世界,仅专注于个人目标和自我兴趣12。在此,我们借助卡伦霍尼我们内心的冲突中对“逃避人类型”神经症患者的阐述来审视青年与“附近”的交往类型:当自
7、我孤立能够真的得到保障并起作用,便能获得一种安全感;如果孤立趋势被妨碍且无法发生作用,则产生焦虑不安。换言之,当“逃避人”能够与他人保持距离时就能获得安全感,而一旦因某种缘故导致“魔圈”被践踏或被擅自闯入则感觉受到威胁。因为个体缺少应付生活的其他途径,所以在不能维护与他人的感情距离时便惊慌失措,只能独善其身,将逃避众人和躲藏作为一种自我防御的手段13。以此为借镜.我们可以照见一些浸涧了个体文化的青年习惯于生活中的离群索居,对熟人社会表现出敏感、惶恐和抵触,不断采取逃避的方式应对来自“附近”的“骚扰”。个案1:W是一名北京高校在读研究生,不论是寒暑假回到乡镇老家还是在北京的学习环境中,都感到了来
8、自“附近”的压迫感和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些“不必要的骚扰”的抗拒,这集中体现在“照面”这个微小的细节上。在家附近,W觉得和门卫不熟,就不会打招呼。面对邻居,远远看到了就绕道走。爬楼梯时听到楼下有人上来,就想着快点跑,省得打招呼。实在面对面遇到了没办法,只能打招呼,也尽量简短冷漠,不给邻居大爷大妈攀谈的机会。W说:“我看到陌生人就会产生一种生理上浑身难受的感觉。我很怕他们问东问西,有没有对象?以后要读博士啊毕业三十多岁了。”为了避免“照面”,她在乡镇老家当起了尽量避免出门的“宅女”。但即使在北京这座相对“个体化”的大都市,在面对朝夕相处的导师时依然没有消减“附近”的社交焦虑:“那天我刚好下课遇到了导
9、师,我一路跟他一起走回办公室,他走得特别快,我小跑,我就想赶紧到办公室,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W在生活中与导师“照面”也时常感到无所适从。但当下,来自“附近”无可遁形的照面焦虑”因为口罩的日常化而获得了保护的屏障。W欣慰地说道:“我觉得戴上口罩之后,无形中好像增加了一份安全感,就是这种边界感。特别是疫情三年,让这种社交逃避变成理所应当甚至是强制性,其实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我现在就离不开口孽,出门一定要戴口罩,尽管我已经阳过了。掩盖了面部,保持了距离,熄灭了凝视,在“魔圈”四周筑起了坚固的堡垒,驱散了噌杂的社会声音,W遁入并安定在了独立的“避难所”中。“打招呼”“唠家常”原本是熟人社会中表示礼貌和友
10、好的惯习,人们通过亲切的“客套”表达对周围人的关注和关心,达到建立、维护社交关系的目的,进而连接起周遭的社会关系网络,因此可以说这些是集体社会的“遗产”。同时,青年成长于一个“大脱嵌”的转型化时代,自我脱嵌于旧有的迷魅的社会与宇宙,他们不再把自己看成是大存在链的一个环节,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自我是价值和意义的来源14。新旧文化范式的张力内化为W内心的冲突一虽然W也明白“打招呼”是一种传统社会沿袭下来作为一个“友好人”的规范,但在私人领域的神圣意识中,没来由的照面反而成为一种需要警惕的他者的入侵,于是只好选择通过恐惧的逃避作为保全自我领地的抵抗。如果我问别人,别人也会来问我”,出于这样的考虑,青
11、年的“冷漠”成为自然而然的反应,交往限定在“虚假表层”的范围内,以彬彬有礼的方式保持彼此间的距离,借以保持心如止水的状态,逃避相互间的“碰撞”可能带来的“恐慌与震惊15。从情感社会学的角度来看,逃避“附近”或许是一种刻意打造并维持陌生化的情绪劳动,此种行为姿态应对的并非就此别过的完全意义上的陌生人,而是青年周遭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许也正是社会现实峨予他们对熟人陌生化的自我防御机制以存在意义:在个体化社会及少子化家庭中成长起来的青年一代,长期习惯于独自面对单一生活的挑战,压抑烦琐的人际需求成为一种保护性“盔甲L同时在一个充满竞争的所谓的“内卷化社会中,彼此不是朋友而是竞争对手,很少能够产生并维
12、持一种互惠性和纯粹的情感联结。然而,在与陌生人关系相对的青年亲密关系实践中常常出现不能自拔的“恋爱脑”和令人窒息的精神控制,这本质上或许是一种对情感需求的报复性补偿,关系破裂的后果常常导致其自我的崩溃。长期忽视的情感需求一旦得以满足就令青年欲罢不能,一旦得而复失往往能够使其一蹶不振,因此可以说情感联结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危险的奢侈品。因而,保持与“附近”的距离,暗含着个体化社会中青年的自我脆弱,折射出对“附近”的不信任,甚至干脆切割与青年拒绝“附近”也衍生了新的困境,正如鲍曼在被围困的社会中指出:“个体不得不凭借个体的力量去解决不断变化的社会条件带来的不可预测性、非连续性和空虚6.躲藏在胶囊里的青
13、年永远无法脱离社会性,反而身陷囹圄:被变幻莫测的发展围困,被单打独斗的竞争围困,被词不达意的交流围困,被无处排解的情绪困困,被陌生失控的自我国困。在现代社会生活中,青年即使摆脱了过去人们对群体的依附性,也难以从他所置身的周围群体中获得精神力量,形成健康的个性已经越来越困难17。换言之,青年对“附近”的逃避并不意味着独立和强大,相反仅仅是一种自我脆弱、不安的防御一一种对旧有秩序的贬斥和难以在新世界站稳脚跟的混乱。这场逃难不存在于附近,而根植于青年进退失据、惴惴不安的内心。三、倦怠的青年:外包化社会的欲望衰退内卷焦虑的极限或许是社会性倦怠,随着加速社会的到来,每个身处其中的个体都能感受到意欲躺平的
14、倦怠感,且会落入一种机器人式的生活范式,很容易失去观看周遭和深入思考的能力,形成一种缄默文化。这种倦怠一定程度上耗竭了个体的语言能力和心灵,成为一种无声的暴力,摧毁了一切共同体,造成了彼此孤立和疏离18同时,现代生活的外包化使得青年可以在“附近”之外通过市场途径轻松地满足自己的多重需求,为人际倦怠提供进一步滋生的土壤,为社交躺平提供现实兜底。正如项飙提到的,生活的方便带来最少的人际互动,使得人际关系变成一种负担,加速了“附近”的消失19。比如尽管等外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但是不少大学生还会因为害怕在餐厅遇到熟人而选择外卖,不去一步之遥的餐厅就餐。由此不难理解,吃饭有外卖、购物可快递、朋友
15、可网租、恋人靠虚拟在外包化社会中,青年轻松便捷的生活方式消解了他们在“附近”主动构建人际网络的欲望。概言之,这类倦怠的青年对“附近”提不起兴趣,也没有建立联结的欲望和动力。个案2:Y是一名在农村长大的独生子,工作生活在大城市中。他对于“附近”的交往呈现出一种无兴趣的倦怠状态。在家时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需要请求别人的帮助,也不愿意与“附近”进行面对面交流,每天只需要从卧室走到厨房吃“附近”的关系。父母做好的饭菜,基本的生活需要都可以很方便地得到满足。即使是在邻里之间经常串门的农村地区,他也可以做到几个月不出门,甚至家中有人来访时,他也常常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他们说他们的,我看我
16、的手机”。当“附近”对他表现出好奇,他也会感觉到不适:“问一两个问题点到为止就得了,他跟你攀谈的时候好像会进入一种比较兴奋的状态,一直问一直问直说,有时候我还挺烦的。”在不得不出门买东西时,他也尽量避免与人交流。“我不会主动深入攀谈,因为我没有什么想从别人身上了解的东西,而且攀谈还会想怎么回答,有点尴尬呢。”在一些必要的时刻,他也会开口敷衍一下,但实际上对交流并没有兴趣。可能会觉得如果不说点什么会有点尴尬,就问问。一方面是为了得体的呈现,另一方面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友好,不让人觉得那么冷漠、不近人情、不好接近之类的。”在丫的讲述中,与“附近”的交流只是为了避免“尴尬”的一种表面的行为选择,而关于“尴尬”的理解.,他认为,尴尬就是比如当一个人说一句话的时候,你不知道怎么得体地去回复和应对他”。所谓的“尴尬,产生于乡土社会驱使人们做出符合规范的行为要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