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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怎么看斜杠青年?年轻人尚需努力,才会有能力斜杠Z时代的消费特征,一言以蔽之就是比较注重消费体验。根据消费心理学的研究,无论是哪一代人都是挺注重消费体验的。今天的学术界认为消费体验可以归纳为三类。一类是功能性体验,就是注重使用价值和实用性。消费者出于理性判断,从动机出发购买这个东西。比如到了秋天,天渐渐变冷了,我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件保暖的衣服,我去买一件羽绒服,因为这件衣服比较暖和,或者它的花色、品种、款式、面料这些看得见、摸得着、说得出、可以理性评价的方面,这就是一种功能性的体验。如果从功能性体验的层面来评价消费体验,我觉得Z世代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的父母、祖父母买东西,主要是追
2、求它的使用价值,比如买一个冰箱,最起码它得制冷吧。只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可供他们选择的品牌、产品很多,所以看起来似乎他在功能体验上的特点好像是求新求异。现在很多段子里面给年轻人的评价说他们“见异思迁”,我不敢苟同。我觉得其实他们的父母和祖父母也挺想“见异思迁”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不具备这个条件。第二个层面是享乐性体验,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种情感需求,或者除了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以外,它还能给我带来情绪上的唤醒或者激动,让我觉得与众不同。比如现在有些年轻人被老一代瞧不上,他觉得你明明已经有了IOO支口红了,但是因为有人说“买它”,你就又买了一支。你买这支口红不是出于刚才我们说的功能性体验,比如我现在要去
3、参加一个晚会缺一支口红。你明明有一抽屉、两抽屉的口红,但是你仍然会再一支口红,仅仅是因为情绪的渲染,当时觉得酷炫。这种情绪上的唤起,就是享乐性体验。他觉得花58元买到了这样一种舒心、快乐和唤起的体验,感觉特别值。半个多世纪以前消费心理学就已经对享乐性体验有非常充分的研究,只不过中国到了今天这一代人才具备了这样的条件,才能让人们在享受物质生活的同时享受到一些精神的愉悦,你不能说它是没有价值的,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批评年轻人不会过日子。除了这两个层面,消费体验还有一个维度是社交体验。实际上,这不是一个新的维度。在移动互联、社群营销这些玩法之前,人们就有社群归属,比如你所居住的小区里就有邻里组织。你的祖
4、父辈,他们可能参加过集邮俱乐部;或者你的父辈可能因为看到一个很好的文学作品,给作者写信成为笔友。这与今天追星成为粉丝,从本质上来说有什么不同吗?饭圈里的消费看似很不理性,但是从心理学的底层逻辑来看,人是需要这种社群归属感的,这表明我是有组织的,我是有人关心的。而且这种个人身份认同,也不是年轻人特有的,比如他们的老叔叔、老阿姨们,就曾经为了能混进某个圈子去买波尔多的红酒。他是真的喜欢喝红酒吗?他知道波尔多在哪儿吗?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Z世代的年轻人在消费体验的三个层次中,比较偏向和侧重后面两项。不是说他不关心功能性体验,而是说到了这一代人,功能性的体验对众多的消费品牌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显著差异了。
5、比如在他们的父辈和祖父辈的时候,卖一个冰箱还需要宣传说我的冰箱质量好,我的冰箱能用十年都不坏,坏了也保修。可是今天你看看,还有什么产品用这种方式吸引消费者?不是说质量不重要,而是说质量已经重要到用不着说了,所有的冰箱、洗衣机、汽车、手机,在物理意义上基本不会坏,最后不用了,多半是因为你不喜欢它了。Z时代年轻人消费行为和消费观念的变化,总结起来既有外部条件越来越好,物质越来越丰富,可挑选的余地越来越大的原因,同时也有Z时代年轻人自己已经有能力在众多品牌当中做出比较理性和专业选择的原因。看上去他们好像很任性很不理性,但是我觉得这恰恰是他们理性的一面。社科院在去年春天发布了一份关于年轻人储蓄倾向的报
6、告,调查结果是78%的受访者有定期存储的习惯和行为。宏观经济学上有一个指标叫做恩格尔系数,恩格尔是一个19世纪的德国统计学家。统计学家最擅长和数字打交道,他在那个时候研究了欧洲各国的消费统计,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数字,就是家庭中用于食品方面的开支在总消费支出当中的比率。他发现随着收入的增加,用于食品方面开支的比率会逐渐下降。当然这不是说你挣得越多就会吃得越少或者吃得越差,而是说你吃得再好,顿顿吃山珍海味也没有财富增加的速度快。后来联合国粮农组织就用这个比率,来代表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富裕程度。现在做宏观经济横向比较的时候,恩格尔系数是一个经常采用的指标。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恩格尔系数是80%
7、左右。80%的恩格尔系数意味着家徒四壁,你创造的财富,吃都勉强。你说是那时候的月光族多,还是今天的月光族多?所以,中国的月光族一定是越来越少的。更何况咱们中国人在骨子里、文化里就有那种勤俭持家、从不寅吃卯粮,从来都是未雨绸缪的执念,这是写在文化和基因里面的精神。有人会说,这一代的年轻人相对之前,对风险的意识可能会降低,因为他可以靠家里,但是我们上一代的爸妈他们就不可能,现在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了,所以他们就会更敢花止匕O确实是这样,两方面的动因,一方面是外部条件的变化,一方面是他主观能力的增加。无论是消费的倾向还是储蓄的倾向,既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能力。中国在全世界从各个国家和地区来看,国民储蓄率
8、一直都是全球最高的,原来一直都在50%以上,哪怕是最近这些年开始有所下降,现在已经降到45%的水平了,但是仍然是全球第一。今天在中国,你就职于一家单位,有几险几金,这个制度是最近这些年才开始逐渐完善起来的。我们习惯对标的欧洲国家,总体来说他们的社会保障体系历史比较长,考虑得相对比较周到。所以从前几代人开始,他们就已经有这种安心的保障了,生病了失业了有保险,生老病死都有地方报销,至少最低程度的保障是有的。这样的话我留着钱做什么呢?而中国在文化上是攒钱养老,养儿防老,你在诸多方面的投资,买一个房地产、生养一个儿女,包括存钱,都是为了今后等到自己没有赚钱能力的时候能有所依靠。改革开放到现在40多年,
9、大家过去不敢换单位,现在可以跳槽,因为你的社会保障和你这个单位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你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交社保。这样一来年轻人无论是从家庭的财富积累,还是从社会保障体系的健全,还是从他个人能力的增长,他都会觉得,一来我没钱了可以去找爸妈,还有保险和社会保障,还可以去找政府,另外我自己也有能力,我换一个工作甚至再考一个证,都不会在未来没有依靠,所以反映在储蓄率和消费倾向的变迁上也就都可以理解了。斜杠青年,最近这个词也挺火的,一方面大家会觉得斜杠青年很厉害,另一方面可能也有一些对它批评的声音。首先我挺羡慕他们的。每当我们谈论一个现象的时候,就说明它比较特别,要不然干吗把它拿出来说呢?你老说Z时代消费
10、比较大手大脚,比较任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工作就工作,想辞职就辞职,想斜杠就斜杠。在我心里斜杠的标杆是谁?首先是60后的刘慈欣,是世界闻名的科幻作家。但是他现在也没有离开那个单位吧?他是一个山西阳泉娘子关发电厂的计算机工程师,一直在那里工作。但是这个单位可能没有一个比他更世界闻名的人了,而他的世界闻名并不是因为他的本职工作。我心中的第二个斜杠标杆是“当年明月”,他是70后,他写了明朝那点事,但是他今天在体制里面至少应该是个局级领导了吧?斜杠得厉害吧?这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和斜杠标杆。和这两个斜杠前辈相比,我觉得年轻人尚需努力,斜杠得还不够。这是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当然在60后、70后乃至80后当中
11、,斜杠不是一个现象,刚才我说的都是个案,大部分人可能都在一个单位从一而终,从大学毕业就在那里工作,一直到拿退休金,就不曾离开过那个单位,比如我就是这样。先说内因,老一代的人受的教育相对来说比较单一,我自己在大学里面工作,从我上本科、上研究生,然后在学校里面教书,已经30年了。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现在年轻人是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我觉得但凡有人开始问这个问题,这个人就已经老了,你要警惕批评比你年轻的人。每当你有这种冲动的时候,你就应该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因为你已经看不惯比你更年轻的人了,你看不到他的行为和思维当中更积极的一面。回过头来说斜杠青年,以前我读本科、读研究生的时候,所有的学分全部是
12、必修课,因为学校就这么“几盘菜”,你就只能吃这个。可是今天在我工作的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我们的课可以随便选,甚至我看有些高校做得更加彻底,你进来的时候好像是一个专业录取的,比如我进来的时候是学计算机的,可是我进来以后发现学校里开了这么多有意思的课,于是我就学学这个,学学那个,到毕业的时候我想以什么学位或者什么专业毕业,那就看我修够了哪个专业必修课的“盘子”。这样就使得对外经贸大学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在毕业的时候有双学位或者辅修专业,这就造就了他可以斜杠的本领。他的父辈和祖辈就没这个本领,他倒是想斜杠,可惜做不到。但是今天他的孙子或者女儿学计算机,同时辅修了企业管理,还学了西班牙语,毕业工作了两年
13、以后又去上了一个专业硕士,这就给他未来的人生,给他未来的职业规划造就了无限可能。一生能够有效工作的时间可能也就是三四十年,这就为你换行业、换领域、换职能、换单位甚至兼职带来了可能性。再看外因,现在的社会组织方式和过去不一样了。工业时代不管是制造业还是农业、服务业,都要求从业者在时空上聚集,产业工人要很有纪律性,早上八点一打铃,大家都在流水线上开始干活。所以斜杠起来困难就比较大,因为你的手不能停。但是今天已经很不一样了,今天的企业,制造业也好、服务业也好,社会组织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云上组织,特别是在疫情期间。你想一下有多少人在疫情期间仍然还在工作,他为什么可以线上工作,他线上为什么还能工作,他
14、那个企业为什么还在运行?因为现在生产要素的组织方式已经跟过去很不一样了。一来信息可以通过虚拟的方式传递,二来生产要素也不像过去那样都须以集中固定的方式组织了。比如以前我要成立一个企业,在这里要有一个会计科,里面要有几位会计和出纳,要有一个计划科、劳资科,要有一个总经理办公室,很健全。但是今天你有没有发现,有很多企业特别是中小微企业,已经把相当多的专业职能外包出去了,比如会计,到了年底他要做税务核算,那时候的工作量很大,他要是自己专门招个人,年底的时候有活儿干,平时就没活儿干,那这个生产要素的利用率就很低,从企业组织的角度来看,很不合算。再比如法务,一个小单位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需要处理的法律事务的
15、,而且法务还必须由法律专业人员来处理,专门设一个岗位成本很高。所以现在应运而生的各种各样的企业服务中介,有提供法律咨询的律师事务所,有专门做广告文案创意的公关公司,有专门做会计年审年报的会计师事务所。从这个意义来说,社会的组织方式、企业的组织方式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非要把你按在一个时空里面拘一辈子,那样的话就没法儿斜杠。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成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依靠你在学校里学的那几个主修、辅修、双学位,把你的时空好好地规划一下,你自己的时间、空间、专业知识、人脉等各项资源,你可以给自己弄一些斜杠。现在不是我们在这里评价斜杠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说它已经是现实了,未来已来。我们现在应该研究怎么样才能使自己成为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使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无论是全球公共卫生事件到来,还是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无论风险从什么地方来,你都有能力自处。所以,社会舆论对待斜杠青年第一要知道,第二要理解,第三应该宽容。至于你跟不跟,你先扪心自问一下,评估一下自己行不行。